沈微澜回到指挥室，顺手关上了门。
她走进指挥室，顺手把门带上。
“都回来。”她站在桌前，没看任何人，“把刚才的事理一遍。”
春棠合上笔记本：“你是说那封信？”
“不止。”沈微澜从包里拿出铜片，放在桌上，“还有那个通话，‘旧址未毁，速离此地’。他们怕我们往前走，那就说明——我们走对了。”
夏蝉靠墙站着，手还按着剑柄：“可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是敌是友都说不清。”
“话是模糊，方式却清楚。”秋蘅低声说，“纸条，手写，引古文。这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
冬珞抬头：“我查了峰会三天内的保洁进出记录，跛脚的只有一个，叫陈三，登记身份是临时工。但资料是假的。”
“苍岚的人。”沈微澜点头，“三年前北境那次，也是这样传信。人死了，话却到了。”
春棠皱眉：“要是真想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绕这么多弯子干什么？”
“不能说。”冬珞盯着屏幕，“说了就活不成。所以只能提醒，点到为止。”
屋里安静了几秒。
沈微澜拿起铜片，轻轻摩挲边缘：“他们不敢明说，但我们不能停。现在最该做的不是逃，是复盘。”
她拉开椅子坐下：“从头来。峰会这一局，我们是怎么赢的？”
春棠翻开日志：“第一天你上台讲数据，他们拿伪造报告压你。你当场拆穿公章和墨迹不对，冬珞放对比图。”
“然后我出药剂降解录像。”秋蘅接道，“七天土壤恢复，根系再生。我说了一句，‘若此为毒，何来生机？’现场静了十秒。”
夏蝉笑了下：“那一句说完，好几个代表开始鼓掌。”
“但真正压住他们的，是你念诗的时候。”冬珞看着沈微澜，“《咏萤》那首，‘本是光明种，反被暗处藏’。你一念完，我就立刻放出Ip追踪图谱。两个动作卡得死死的。”
沈微澜淡淡道：“他们以为用谣言就能拖垮我们。但他们忘了，真相只要敢亮出来，就能照穿谎言。”
春棠点头：“后来你提共建生态联盟，当场拿青瓷瓶装净化水展示。那一刻起，风向就变了。”
“不只是变。”冬珞补充，“二十一个组织签了合作备忘录，十三家要技术共享协议。我们不再是被告，成了牵头人。”
沈微澜手指轻敲桌面：“所以结论是什么？”
“我们强在反应快。”春棠说，“证据全，链条密，没人能找到漏洞。”
“也强在敢打文化牌。”冬珞说，“别人拼数据，你用诗说话。全场听懂那一刻，气势就压过去了。”
夏蝉插嘴：“但弱点呢？”
屋内一顿。
秋蘅开口：“我们太依赖现场判断。信号被扫那会儿，差点被人删库。”
“还有。”冬珞脸色沉了，“我们防电子攻击，却没想到对方走物理渠道送信。门缝塞纸条，这种老办法反而最难防。”
沈微澜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点：“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一直被动接招。他们放个信，我们就紧张。可他们为什么要警告我们离开？”
“怕你去旧址。”夏蝉说，“那天爆炸不是意外，你早就怀疑了。”
“我不只是怀疑。”沈微澜声音低下来，“研究站炸毁前四小时，系统收到一组异常指令，远程关闭了所有监测设备。指令来源伪装成总部，但我认得出编码习惯——有人清场。”
春棠倒吸一口气：“你是说……爆炸是冲着灭口来的？”
“不是灭口。”沈微澜摇头，“是掩盖。他们不想让我们看到那块地底下有什么。”
冬珞突然问：“你要回去查？”
“当然。”沈微澜抬眼，“但现在不能乱动。他们盯着我们，等我们犯错。”
她看向四人：“接下来，两件事必须定下来。第一，未来做什么；第二，怎么做。”
春棠问：“你说。”
“第一，深化巫族古术和现代科技的融合。”沈微澜语气平稳，“我们在北境修复时发现，某些古方里的矿物配比，能激活土壤自净能力。这不是迷信，是有原理的。”
秋蘅点头：“我最近重读《本草图谱》，里面提到‘地脉息’，可能是指地下微生物群落。如果结合基因测序，或许能找出更高效的修复路径。”
“第二。”沈微澜继续说，“扩大国际合作网。这次峰会证明，单打独斗会被围攻。但一旦形成联盟，就有话语权。”
春棠皱眉：“资源有限。搞研究就得投钱，搞合作也得派人。两边同时推，撑不住。”
“那就循环做。”沈微澜说，“用技术吸引合作，用合作反哺研发。比如开源部分配方，换各国提供实验场地和数据。我们掌握核心，别人离不开我们。”
冬珞思索片刻：“可行。而且一旦形成网络，再有人想动手，就得考虑国际影响。”
夏蝉问：“那安全怎么办？现在明显有人盯着我们。”
“短期先稳住。”沈微澜说，“明天一早撤离计划不变，但今晚不挪窝。你们各自准备：春棠联系可信的合作方，提前打好招呼；秋蘅把药剂分装好，加伪装；冬珞继续追那个废弃基站，哪怕只剩一点信号也要挖；夏蝉加强巡哨，三个哨点轮班盯死。”
春棠记下：“要不要暂停边境调查？”
“不。”沈微澜盯着地图上的圈，“暂停等于认怂。我们可以不动身，但不能停思考。旧址的事，先列方案，等时机成熟立刻行动。”
冬珞抬头：“如果真是苍岚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也许还能再收到消息。”
“等不来，我们就自己找。”沈微澜站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密封袋，把铜片放进去封好，“他们怕我们往前走，那就说明——路就在前面。”
她转过身：“我们不怕事，也不莽撞。但从现在起，不再只为自保而战。”
春棠收笔：“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定方向。”沈微澜目光扫过每人脸，“往后每一步，都是进攻。”
屋里没人说话。
秋蘅轻声问：“万一……他们真下了杀令呢？”
沈微澜嘴角微动：“那就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们的路远。”
她走回桌前，打开平板调出路线图。
手指划过边境线，停在那个被圈住的点上。
“那里埋着第一个答案。”她说，“也是他们最不想让人碰的地方。”
夏蝉检查完装备回来：“外围没异样，监控正常。”
“好。”沈微澜合上平板，“今晚所有人轮值，暗号联络，明语禁用。通讯加密等级保持最高。”
春棠合上文件夹：“会议纪要整理好了，要不要发出去？”
“不发。”沈微澜说，“只存本地。等明天上了车再决定。”
冬珞忽然抬头：“我刚截到一段残频信号，只有四个字。”
众人看向她。
“慎行旧道。”
这简短的话语，像是一记警钟，在众人心中敲响。
沈微澜盯着她：“来源？”
“还是那个废弃基站，信号跳了两次就断了。”
她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
几秒后，她开口：“他们还在冒险传信。”
“说明危险是真的。”秋蘅说。
“也说明，我们还没彻底失控。”沈微澜眼神冷下来，“他们想让我们小心，但我们不会停下。”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
手搭上门把。
“从现在起，我们不撤，也不莽进。”
“我们——”
她回头，声音很轻，却像刀落下。
“走他们不让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