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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困兽,生路何求 > 第127章 再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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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咖啡馆的落地窗外,梧桐叶被秋夜的风卷得打旋,像没人管的碎纸片。

杨晚栀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的热可可早就凉透了,杯壁凝着的水珠滑下来,在原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没看,只是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街灯亮得晃眼,可照不亮她眼底的雾。

从顾家出来已经三个小时了。司机问她要不要回家,她摇了摇头,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儿。

以前她总爱拉着顾明夜来这儿刷题,顾黛璇偶尔也会跟着,三个人挤在这张桌子旁,顾明夜嫌她点的热可可太甜,却会趁她转头时偷偷喝一口;

黛璇趴在旁边编红绳,编错了就噘着嘴让她帮忙拆……那些画面像老电影似的在眼前转,转得她眼睛发酸,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咖啡馆里人不多,舒缓的钢琴曲漫在空气里,混合着咖啡豆的香气,本该是暖的,可杨晚栀裹紧了大衣,还是觉得冷。

她抬手碰了碰杯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刚要把杯子推开,对面的椅子忽然被人轻轻拉开。

她愣了愣,抬眼望去。

逆光里站着个男生,身形很高,穿件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没戴,露出利落的短发。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干净,尤其是那双眼睛。

杨晚栀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陆枭。

这个名字在心里滚了一圈,带着点模糊的旧时光——陆枭。

她缠了他一段时间,从怎么划水学到怎么换气,学得笨手笨脚,总在水里扑腾着抓住他的胳膊,他也不恼,只是无奈地叹口气,把她往水面上托,声音带着笑意:“杨晚栀,你再抓我,我就要被你拽下去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陆枭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面前凉透的热可可,又落回她脸上,没说话,先抬手招来了服务员:“麻烦再来一杯热可可,要烫的。”

服务员应着走了,桌上一时安静下来。杨晚栀不自在地拢了拢头发,想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又觉得多余——咖啡馆本就是让人来坐的。

可不问又尴尬,她指尖抠着大衣口袋里的红绳,没话找话:“好巧啊。”

“不巧。”陆枭的声音比两年前沉了些,带着点低磁的质感,“常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没绕弯子,“刚才在门口,看见你的车了。”

杨晚栀的手僵了一下。原来他早就看见她了。她低下头,盯着桌面的湿痕,声音闷闷的:“你……”

“我知道。”陆枭打断她,语气很轻,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顾黛璇的事,我听说了。”

杨晚栀猛地抬头看他。她没说,顾家也没大张旗鼓地宣扬,他怎么会知道?陆枭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跟顾家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上周去顾家送文件,听见顾伯父提起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杨晚栀知道,能和顾家有“生意往来”,还能让顾伯父亲自接待的,绝不会是普通人。

她忽然想起两年前他偶尔接电话时,语气里那点不自觉的沉稳,想起他手腕上那块看着普通、却总被他下意注意着的手表——那时她只当是他家境不错,现在想来,或许藏着她没猜到的身份。

但她没问。比起这些,他那句“我知道”更让她鼻酸。

“是不是觉得……挺难的?”陆枭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像怕惊着她,“明明不是你的错,却偏要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戳破了她硬撑着的壳。杨晚栀的眼眶“唰”地就红了,眼泪没忍住,啪嗒掉在桌面上,砸在那片湿痕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水渍。

“我没保护好她。”她哽咽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天如果我没拉着她去‘云汀’,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她就不会……”

“杨晚栀。”陆枭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你拉她去‘云汀’,是因为你想给她庆祝,对不对?你把她往身后推,是想护着她,对不对?”

杨晚栀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你凭什么怪自己?”陆枭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个疯子是冲着杨家来的,就算那天不去‘云汀’,他也可能在别的地方动手。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甚至做得比很多人都好——换作是别人,未必有勇气在那种时候还想着护着别人。”

他顿了顿,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到她面前:“顾黛璇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她那么喜欢你,大概更想看见你好好的,而不是坐在这里跟自己较劲。”

杨晚栀接过纸巾,胡乱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凶。这些天,所有人都在劝她“别难过”“别自责”,顾伯母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可没人像陆枭这样,直接戳破她心里的拧巴,又温柔地把她从死胡同里往外拉。

服务员端着热可可过来了,放在她面前,小声说了句“小心烫”。

氤氲的热气往上冒,带着甜丝丝的香气,终于驱散了些她身上的冷。

陆枭示意她喝点热的。杨晚栀捧着杯子,指尖被烫得暖烘烘的,心里那片冰凉也好像被这热度烘得松动了些。

“顾明夜……他恨我。”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哑,“他在葬礼上跟我说,让我别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不是恨你。”陆枭看着她,眼神很亮,“他是疼。人在最疼的时候,总爱抓个由头,把心里的乱劲儿往外倒。等他缓过来了,会想明白的。”

“真的吗?”杨晚栀不太确定地问。她怕,怕顾明夜那双眼通红的眼睛,怕他说“别再出现”时那决绝的语气。

“真的。”陆枭笑了笑,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比两年前在泳池边那个笑更成熟些,却同样让人安心,“相信我,没人会真的恨一个自己曾经很爱的人。他现在只是需要时间,你也一样。”

他没再说更多大道理,只是陪着她坐着。偶尔有钢琴曲停了,换了首更轻快的,他就随口跟她聊两句,问她最近在忙什么,问她高三的课业是不是很难。

杨晚栀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心里的闷堵渐渐散了些。她发现陆枭很会聊天,总能在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安静陪着,在她愿意开口的时候接住她的话头,从不会让她觉得尴尬。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街灯一盏盏熄灭,晨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桌面上,暖融融的。杨晚栀看着杯底最后一点热可可,忽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谢谢你。”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陆枭,眼睛还有点红,却比刚才亮了些,“我好多了。”

陆枭笑了笑:“能想通就好。”他抬手看了眼表,“我该走了,你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杨晚栀摇摇头:“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我就好。”

陆枭没再坚持,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他走到桌边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再一个人钻牛角尖了。要是实在难受,就找个人说说话——不一定是我,找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