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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着春婶子,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估量。

“婶子,这地方,叫断云寨,听着威风,实则是个狼窝虎穴。我如今顶着个‘恩人’的名头,看似风光,实则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春婶子。

“我一个人在这里,势单力薄。环顾左右,只有你,春婶子,还算是个明白人,也还算可信。”

春婶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杜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杜若站起身,走到春婶子面前。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杜若,只要在这寨子里一天,只要还有这‘座上宾’的身份,就能尽力保你一份安稳。不敢说山珍海味,但一日两餐,吃饱穿暖,不再受冻挨饿,这点,我能做到。”

“而你,”

杜若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做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替我留意这寨子里的风吹草动。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护着我。”

她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春婶子当然知道杜若话里的意思。

这匪窝里,一个年轻女子,哪怕有“恩人”的名头,也是群狼环伺的肥肉。

大当家今天能奉她为宾,明天就可能因别的缘由或旁人的挑唆翻脸无情。

其他那些悍匪,敬畏之下藏着多少龌龊心思,谁又能说得清?

这份交易,杜若提供的是生存最基本的保障。

而她需要付出的,是忠诚,是警惕,是必要时豁出去的勇气。

这无疑是将自己牢牢绑在了杜若这条前途未卜的船上。

春婶子沉默了一会后抬头。

她的脸上没有激动,没有感恩戴德,反而缓缓地咧开一个无声的笑容。

她看着杜若,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行。”

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煽情的承诺。

一个“行”字,重逾千斤。

这是两个在绝境中挣扎的女人,用最朴素的方式,结下的一道关乎生死的盟约。

杜若紧绷的心弦,因为这个字,终于松弛了一丝。

她立刻行动起来,这微弱的信任需要立刻巩固,更需要转化为实际的保障。

“好!”

她走到门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劳驾,再送一桶热水和一身衣裳来。”

很快,又一桶滚烫的热水被抬了进来。

杜若指着水桶,对春婶子说:“婶子,好好洗个澡。”

她顿了顿。

“从今天起,你就睡在我房里,这张炕不小,够我们两人挤挤。任何时候,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记住了吗?”

春婶子看着那桶清澈的热水,又看看杜若坚定的脸,再次用力点头:

“嗯!”

随后她不再犹豫,走到桶边,将自己洗净换上干净的衣裳。

夜幕降临,山寨却并未沉寂。

松明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一阵粗鲁的拍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杜姑娘!大当家在聚义堂设了晚宴,给姑娘压惊!请姑娘过去喝碗酒!”

门外传来山匪粗声大气的喊话,语气虽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却也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匪气。

杜若看了春婶子一眼,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婶子,紧跟着我。”

“嗯!”

春婶子立刻站到杜若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

推开房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松油气息扑面而来。

火光映照下,外面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山匪,脸上带着看似热情实则猥琐的笑容,见杜若出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杜若没理会他们,低下头说:

“有劳带路。”

聚义堂比议事堂更加喧闹,更加野蛮。

巨大的火塘在厅堂中央熊熊燃烧,火舌舔舐着吊在上面翻滚的整只山羊,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爆响和浓烈的焦香。

几十张粗糙的长条桌案围在火塘四周,上面堆满了大块的烤肉、整坛的烈酒、粗糙的杂粮饼子。

山匪们三五成群,袒胸露臂,吆五喝六,猜拳行令声、粗野的笑骂声、酒坛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臭、酒气、烤肉香和一种不加掩饰的暴戾气息。

杜若的出现,让这喧嚣稍稍凝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瞬间投射过来,带着好奇、探究还有一些黏腻,令人作呕的淫邪意味。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脏手,在杜若身上逡巡,即便隔着厚实的棉衣和灰土,也让她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身边的春婶子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杜姑娘!这边请!”

老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热情,试图压下周围的杂音。

他亲自引着杜若,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最靠近火塘的主位。

大当家换了一身干净的皮袄,腰间的鬼头刀在火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

他看到杜若,嘴角扯出一个的弧度:

“杜姑娘来了!坐!”

他指了指自己下首特意空出的一个位置,那里铺着一张兽皮。

杜若依言坐下,春婶子站在她身后稍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