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她去云南干什么?”

“无可奉告。”夏婧直气的说。

“她是一个人去的吗?”

“无可奉告。”

我撇撇嘴,“那你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出发的吗?”

“昨天订的机票,应该是今天早上出发。”夏婧总算告诉我一个有用信息。

我继续追问:“她去云南哪里?”

“无可奉告。”

“……”我无语,估计是魏语离开前嘱咐夏婧不要透露她的消息。

“体谅一下哦,”夏婧看出我的无奈,轻轻笑了笑,摇晃手中的果珍杯,“有些事情,你自己去发现会更有意思,若是我参与太多,就乏味了。”

“还有一件事。”

“说吧,可能还是无可奉告。”

我乞讨似的伸出一只手,“借我点钱,现金最好,我手机会长期保持关机状态。”

“……”这次轮到夏婧瞪眼,她一脸无奈的掏出钱包,指尖拨动整齐的钞票边,喃喃吐槽:“一个个的,没钱就找我借,幸好我不是放高利贷的,不然我发财了。”

……

……

我找了家24消失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份加热便当简单凑合。晚上就在这里过夜,趴在紧挨玻璃墙的一长排吧台样式的木桌,高脚凳,这个高度将脸埋进臂弯不算舒服,好在店内有暖气,不至于挨冻。

天一亮,打的回到我和宛溪同居的公寓,这个时候她应该上班,但以防万一,我耳朵贴近家门,检查没声才蹑手蹑脚的扭动钥匙。

家中果然空无一人。

我抓紧时间收拾好行李,没多少东西,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保温杯、雨伞等。拉上拉链,行李箱竖在茶几旁,我累的喘几口气,做一点事就累成这样,情况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打开用了两三年的手机,应用“苏醒”后,弹窗像机关枪一样蹦出来。母亲给我发了好多条消息,长话短说,就是问我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让我不要想不开。

话痨的父亲用起智能产品立马贫乏的可怜,只有一条,让我回来。

其中最让我震惊的是宛溪发来的。

昨天下午三点十分

宛溪:“姜言,你得了癌症为什么不告诉我?快回消息好不好,爸妈都很担心你。”

昨天下午三点十五

宛溪:“你到底去哪了?”

昨天下午三点二十

(未接电话)

昨天下午五点

宛溪:“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回消息好不好?”

昨天晚上十一点

(未接电话)

宛溪:“大晚上不回家你在干什么?不要想不开,困难我们一起面对,答应我,别想不开。”

凌晨一点

(未接电话)

(未接电话)

(未接电话)

凌晨一点半

是一条语音消息,我一边转文字,一边点开来听。开头,宛溪的声音有些哽咽的凄凉,“……姜言,婚前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让我失去你……怎么……怎么……你也要离开我吗……”

早上六点

(未接电话)

……

我看完所有的消息,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我真的要离开她了。愧疚难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没有能力改善她的生活,生命的最后关头也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自责的难以复加,心绪又回到了婚礼当天,我接到电话的那个时候。某种程度类似,我的一举一动同时关系到我的妻子和初恋,无论选择谁,总要有一人受伤。

后来无数次回想,若是魏语主动点,直接让夏婧把车开到我面前,不顾所有人眼光的带我走,我说不定就顺势而为的跟她走了。可是她怎么就退缩了呢?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到头来,无论是魏语还是宛溪,我都是要辜负的。苟延残喘之际,我本能的奔向我最渴望的地方,唯有一点公平,无论被选择或被抛弃,都要接受我的死亡。

我给母亲发条信息,不要为我担心。

发完立即关机,找张信纸,坐在沙发上思索良久,用经常不用的黑色中性笔写下:

请不要原谅我作为一个丈夫的自私,很遗憾,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你要相信,我其实希望和你长相厮守,但是人生来孤独,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很飘远,没有驻脚的鸟可能在一个下着寂冷的地方落地。

无需牵挂,不要熬夜。

——你的丈夫

写完,我琢磨一阵,将信纸压在插着塑料花的花瓶底下。

夏婧帮我订了机票,预计下午就能出发。

我又打的去机场,路上遇到堵车。

司机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打开窗户,探头朝前方望不到头的车龙骂了句粗花:“完犊子!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我看着窗外几乎凝固的车流,又看了看车载显示屏的时间。

“师傅,就到这里吧。”我开口。

司机愣了一下,眉毛拧在一起,“你别急啊,估计再过一会儿就疏通了。”

我掏出钱,“车费我照全路程付,主要是这路堵得,我心慌。”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司机的声音瞬间和蔼,一手接过数好的钱,“注意安全哦。”

从后备箱提出行李,车鸣的喧闹远近不一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望着所有的车流汇入一个模糊的点,惘然若失。

忘了是什么时候,我听说在寒冷的南极洲,有一只企鹅会突然脱离族群,摇晃着笨拙的双脚,朝着空无一物的冰山走去。漫长的路,箭头一样的脚印像黑色的血滴,从山脚爬上山腰。它有时会驻足,回头观望曾经温暖的原地,那里或许有它的家人和朋友,但是它选择了一个人朝着山顶跑去。

没有目的,漫天的孤独,摇摇晃晃好像一片飘零的叶子。它的结果如何?一个人,山上又没有鱼,只有冰雪和凛冽的风,或许会死在哪吧。依然不顾一切,至今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解释这一现象。

行李箱的滚轮摩擦地面的时候,我恍然间明白,它在奔向自己本源的宿命。

12月的南京依旧寒冷,看不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