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幽刹身形几不可查地一顿,缓缓转过身,浅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寒星。

“雷恩大人。”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只是梳理一下情报,并不费力。”

雷恩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星图上那些被重点标记的节点——主要是帝都几个贵族的府邸以及虫帝近卫军的几处驻地。

“无光的效率很高,情报很详尽。”他客观地评价道。

“分内之事。”幽刹的回答依旧简洁冰冷。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星图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他们的侧脸。

雷恩的视线从星图上移开,落在幽刹那张总是带着模糊感、此刻却因专注而显得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灰绿色的眼眸深邃,仿佛能看透对方那层冰冷外壳下的暗涌。

“幽刹,”雷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对雄主,似乎……格外在意。”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幽刹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触及了逆鳞的猛兽,浅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就要否认或反击。

但他对上雷恩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用于伪装和防御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雷恩没有给他编织谎言的机会,继续平静地说道:

“从帝都回来之后,你的状态就不太对。训练过度,守在水轩外围,还有……你看雄主的眼神。”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幽刹的心上,将他试图隐藏的东西赤裸裸地剥开。

他习惯于掌控和隐藏,此刻却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

“……属下只是恪尽职守。”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声音干涩。

“尽职守的影刃很多,”雷恩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不会在雄主精神力消耗过大时,流露出几乎无法控制的杀意,也不会因为雄主一个随意的举动就心神不宁。”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幽刹:“告诉我,幽刹,你对你效忠的对象,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休息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幽刹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那声音大得让他觉得震耳欲聋。

他看着雷恩,这个雄主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雌君,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逼问他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敢直面的情感。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承认?那意味着可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否认?在雷恩如此明确的指认下,显得苍白而可笑。

看着他挣扎的模样,雷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理解,有同为雌虫的某种共鸣,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理智强行压下去的不情愿与无奈。

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许,却带着更重的分量:“雄主身份尊贵,力量强大,注定不会只属于一个虫。帝国律法、虫族惯例,甚至为了悬星的稳固,雄主身边,未来绝不会只有我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幽刹骤然抬起的、带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并且愿意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那么,与其这样扭曲地压抑自己,不如找个机会,向雄主表明。”

幽刹彻底僵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雷恩作为殿下的雌君,竟然在鼓励他向雄主……表白?

“为……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完全无法理解。

雷恩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悬星永恒的夜色,侧脸线条冷硬:“因为不确定的心思,是隐患。而明确的归属,才能带来绝对的忠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看得出,你对雄主的执念已深。与其让你在阴影中因求而不得滋生变故,不如给你一个明确的路径。这对你,对雄主,对悬星,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幽刹,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当然,选择权在你。雄主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你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彻底失去现在的位置,甚至……更糟。想清楚。”

说完这番话,雷恩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休息区,留下幽刹独自站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表明……向殿下表明他那扭曲的、源自被看见的执念与渴望?

雷恩的话如同解开了一道他为自己设下的枷锁,却又套上了另一副更沉重的镣铐——选择的镣铐。

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失败的代价他无法承受。

可……如果真的有机会呢?

如果殿下那偶尔流露的、超越主从的指引与包容,并非全然无意呢?

各种念头如同狂风暴雨般在他脑海中肆虐,将他素来冷静理智的思维搅得天翻地覆。

他看着星图上那些代表着权力与阴谋的光点,第一次觉得,那些外部的威胁,远不及此刻内心这场战争来得汹涌激烈。

忠诚与私欲,恐惧与渴望,在这寂静的休息区内,在他冰冷的面具之下,激烈地搏杀着。

而雷恩留下的那个选择,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注定要在他心中,激起无法平息的波澜。

休息区内,死一般的寂静。

幽刹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攥得骨节发白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惊涛骇浪。

雷恩的话语,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将他那颗在黑暗中扭曲生长、渴望光明的核心,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承认?否认?这两个选项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炸开一片混乱的白噪音。

他想起第一次任务失败,所有拟态与催眠在查之恒面前失效时,那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慌与……奇异的悸动。

想起跪倒在逍遥王府门前,献上一切时,那份找到归处的、扭曲的安心。

想起殿下指尖那温和的精神力抚过伤处,驱散剧痛与阴霾。

想起那跨越星域、裁决一切的金色矛影,以及殿下偶尔落在他身上,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带着了然与一丝慵懒调侃的目光。

每一幕回忆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砝码,压向“承认”的那一端。

那份情感早已深植,并非简单的忠诚,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崇拜、依赖以及……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炽热占有的复杂欲念。

他渴望不仅仅是作为一把有用的刀,更渴望能离那轮“月亮”更近一些,哪怕只是被其清冷的光辉多照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