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鑫凯瞧着面前那碗汤:紫菜薄如纱,蛋花柔若雪,底下一丁点儿虾米若隐若现,小葱末撒得恰到好处,一滴香油点在中间,亮得像颗星星。
光闻着,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温柔地抚了一遍,不腻,不抢,就是——舒服。
他喉咙动了动,直接吼:“兄弟们!别吃了!先去把汤端回来!再来一轮!”
一群糙汉子立马放下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齐刷刷冲去后厨,一人捧一碗,像捧着传家宝似的端回桌。
霍鑫凯端起碗,吹了口气,热气撩过鼻尖,他一口闷下去——
“我以为吃上苗神的焖面,这辈子就值了。
没想到,这一口汤,让我觉得,这工地……就是我的根。”
“喝一口,魂儿都回笼了。
离开工地?别逗了,我宁愿在这儿天天吃泡面,也要蹭这碗汤。”
“为工地活!为苗神疯!为这口汤,明天我还能扛五十包水泥!”
快乐来得快,走得也快。
霍鑫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像被抽了筋。
环顾一圈,满桌人都趴着,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他一挺胸,装逼上线:“哎哟,我真是无敌了,这一桌,真没一个能打的,寂寞如雪啊。”
旁边工友笑得打跌:“霍工,你不会是家里狗都不给你饭吃,才被迫出来打工的吧?哈哈哈!”
霍鑫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以前是没得选。
现在?是苗神让我明白,原来干建筑,也能吃出尊严。”
全场爆笑。
苗侃站在后厨,望着空荡荡的焖面锅,默默笑了。
饭吃光了,说明真香。
这是厨师最听得懂的夸奖。
霍鑫凯扶着墙,腿软得像面条,一步一挪,终于蹭到苗侃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苗神……我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
我就一句——以后哪儿有活儿,您一声招呼,我随时到!”
苗侃咧嘴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行,我记下了。
有活儿,第一个找你。”
霍鑫凯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声“谢谢”,这才和一群瘫软的兄弟,边走边回头,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街角。
……
另一边,梁欣雨风风火火冲进小吃街时,锅底都快掀了。
“不是……这一大锅面,真是一口没剩?”
她呆呆盯着空锅,眼眶发酸。
“我连妆都没化,踩着高跟鞋就来了……呜呜呜,我的梦,碎了。”
忽然,后厨桌上一个碗,金灿灿泛着油光,豆角焖面静静卧着,香得像在招手。
她眼睛一亮:“老板!我要那碗——”
话没说完,一只手伸过来,干净修长,稳稳把碗端起。
“抱歉,这位姑娘,这碗……是我忘了吃。”
梁欣雨一抬头。
嚯!苗神本人。
她傻了:“啊……是您……”
苗侃低头,语气平静:“今天这面,是招待工友的,暂时不卖。
下次来,一定给你留。”
说完,他就在她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舀起一筷,送进嘴里。
梁欣雨:……行,你狠。
她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碗面,从筷子入口,到最后一口吞下,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最后,她认命地一叹:“算了,来都来了……羊肉烩面吧。”
她坐到桌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碗。
面条煮得通透透亮,边缘卷着波浪纹,筋道得能拉丝。
奶白的高汤浮着红亮的羊油辣子,翠绿香菜小葱如春雪撒落,肥瘦相间的羊肉片,软糯得像云朵陷在汤里。
她拿起勺,轻轻一搅。
汤香扑鼻,心却空落落的。
她小声嘀咕:“唉……苗神的焖面……我还没尝一口呢……”
梁欣雨心里琢磨着,没吃上焖面,好像也没那么亏。
每次来这儿吃羊肉烩面,都跟中彩票似的,总能意外惊喜。
这不就是传说里的“初见即巅峰”?一碗面干三碗都不带喘的。
面前那大碗烩面,眨眼功夫就被扒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舔得发亮。
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肚子胀得像揣了个暖水袋,舒服得直哼哼。
“卧槽,羊肉烩面才是真神!我宣布,这玩意儿就是面食界的天花板!”
隔壁桌猛地炸出一嗓子,声音大得能掀屋顶。
“除了这碗面,其他都是凑合!不服?来战!”
梁欣雨歪头一看,是个头发剃得跟钢丝球似的小伙子,脖子上挂着串儿,穿着花里胡哨的潮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旁边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哥,衬衫领子挺得能戳人,慢悠悠接话:“话别说得太绝。
苗神家这面,算得上烩面圈里的扛把子,可要论全天下最好吃的面……嘿,那可不一定。”
小伙子一愣,好像觉着自己说过了,可又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一转,立马换招:“我说的是——在我心里,苗神做的这碗,就是天花板!你有比这更绝的?”
他把皮球直接踢回去,一脸“你行你上”的架势。
老哥笑出声:“哈哈哈,行行行,你说得对,这面,真没谁比得上。”
“对吧?我就知道!”小伙子立马翘起二郎腿,得意得像刚赢了电竞决赛,“这年头,谁不吃面?谁不是认这个味儿?”
梁欣雨刚想点头,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口插了进来——
“这面确实好吃,可我这辈子,吃过一碗比这更救命的。”
众人一愣,齐齐转头。
门口杵着个白发老头,背佝得像张拉满的弓,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头拐杖,一步步挪进来。
“小伙子,我不是存心抬杠啊,你别恼。”老头笑得慈眉善目,“实在是那碗面……太深了,我这辈子,忘不掉。”
他颤巍巍挑了个靠窗的空桌坐下。
“哟,刘大爷来了!”店里的小伙计立马颠颠跑过去,端上一壶热腾腾的菊花茶。
原来这老爷子,是这儿的老铁粉,隔三差五就来。
小伙子一看是位老长辈,顿时收了锋芒,凑上前,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大爷,真有比苗老板这面还绝的?我真不信!您给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