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黄河的波涛在夜色中翻滚，如同一条沉睡的黑龙。林川站在领头战船的船头，黑色披风在河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三十艘渡船排成楔形队形，每艘船上都满载着定北军最精锐的士兵。
水流比预想的急。老船工低声提醒，要是被冲向下游，天亮前就到不了对岸了。
林川凝视着对岸零星的火光，那是清军哨所的灯火。按照计划，王老蔫应该已经带着锐士营的先遣队潜渡过河，正在清除那些哨所。
保持队形，林川的声音平静如水，告诉各船，就算被冲散也要继续前进。
李二狗蹲在船舱里，小心地检查着火药袋的密封。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渡河作战，胃里因为紧张而翻江倒海。身旁的老兵看出了他的不安，递过来一块姜糖：含着，能止吐。
就在这时，对岸突然升起三支绿色信号箭——这是王老蔫发出的安全信号。
全速前进！林川立即下令。
船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对岸。眼看就要靠岸，意外发生了。一艘渡船撞上暗礁，船底破裂，士兵们纷纷落水。求救的呼喊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不要停！林川咬牙下令，救援队下水救人，其他船继续前进！
李二狗所在的船第一个靠岸。他跃下船时，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战袍。但对岸等待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接应，而是一支严阵以待的清军骑兵！
有埋伏！哨兵刚发出警告，箭雨就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巴彦早有防备，在对岸也布置了伏兵。王老蔫的先遣队虽然清除了哨所，却没能发现这支隐藏在树林中的骑兵。
结阵！结阵！赵铁柱声嘶力竭地大吼。
刚刚登岸的士兵们慌忙组成圆阵，用盾牌抵挡箭矢。但清军骑兵已经发起冲锋，马蹄踏碎河岸的泥沙，如同雷霆般袭来。
火铳手！林川拔刀在手，自由射击！
李二狗趴在泥地里，瞄准冲在最前的骑兵队长。铳声响处，队长应声落马。但更多的骑兵已经冲入阵中，马刀挥舞间，不断有士兵倒下。
危急关头，对岸突然响起炮声。留守渡口的王老蔫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命令火炮支援。炮弹越过河面，在清军骑兵队中炸开，暂时遏制了攻势。
向前推进！林川抓住这个机会，不要给他们第二次冲锋的机会！
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呐喊，向岸上的清军发起反冲锋。李二狗挺着刺刀冲在最前面，一个清军骑兵挥刀砍来，他侧身闪过的同时扣动扳机，铅子从下往上贯穿了对方的下颚。
战斗从河滩一直蔓延到岸上的树林。定北军虽然英勇，但清军凭借地利和兵力优势，渐渐将他们压制在狭长的河滩上。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赵铁柱浑身是血地冲到林川身边。
林川望着越来越多的清军援兵，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但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时，东面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陌生的部队从侧翼杀出，他们的旗帜上绣着字！
是高迎贵的人！士兵中有人惊呼。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支闯军并没有攻击定北军，而是直扑清军侧翼。在他们的冲击下，清军阵脚大乱。
机会！林川虽然不明白高迎贵为何相助，但战机稍纵即逝，全军突击！
在两面夹击下，清军终于溃败。当最后一个清军逃进树林时，天边已经泛白。
林川整顿部队，发现伤亡超过三成。而那个出手相助的闯军将领，正带着神秘的微笑向他走来。
林将军，那人在马上拱手，在下高迎贵麾下刘芳亮。我们大当家想跟您谈笔交易。
黄河在晨曦中泛着金光，对岸的野狐峪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林川知道，这场意外的援手，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