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的黎明,黄河渡口笼罩在浓雾中。王老蔫带着锐士营的五十名好手,如同鬼魅般潜行在河岸的芦苇丛里。他们身上披着白色的伪装服,与晨雾融为一体。
头儿,守卫比预想的要多。一个斥候低声回报,至少两百人,还有四门火炮。
王老蔫眯起眼睛,透过芦苇的缝隙观察着渡口。清军显然加强了这个重要据点的防守,不仅增派了兵力,还在渡口四周架设了木栅。
改变计划。王老蔫当机立断,等大雾散些,从水路突袭。
与此同时,野狐峪内正在为渡口之战做最后准备。林川亲自检点了三百精锐,这些都是经历过多次血战的老兵。赵铁柱的火铳营特意挑选了射击最精准的五十人,每人都配发了双倍的新式火药。
记住,林川对整装待发的士兵们说,拿下渡口,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输了下河喂鱼,赢了回家过年!
士兵们发出压抑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李二狗也在出征的队列中,他左臂的伤口还渗着血,但坚持要参加这次行动。上次是守,这次是攻,他对劝阻的医官说,不能总是挨打不还手。
辰时三刻,浓雾渐散。黄河水面上,十几艘伪装成渔船的突击船悄然驶向渡口。王老蔫亲自驾着领头的小船,船底藏着浸过火油的柴捆。
渡口上的清军哨兵发现了船队,立即鸣锣示警。火炮开始轰鸣,炮弹在船队周围激起冲天水柱。
加速!王老蔫大吼,船帆立即升满。
就在船队吸引守军注意力的同时,林川率领的主力从陆路发起突袭。新式火药的威力再次显现,第一轮齐射就打哑了两门火炮。
为了定北军!李二狗第一个跃上岸边,手中的火铳喷出复仇的火焰。
渡口的战斗异常激烈。清军据守木栅后的工事,用弓箭和火铳顽强抵抗。突击队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伤亡开始增加。
这样不行!赵铁柱急得眼睛发红,用工兵铲!挖地道过去!
这个大胆的想法立即被执行。士兵们冒着箭雨,用工兵铲在冻土上挖掘。进度缓慢,每前进一尺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关键时刻,王老蔫的水路突击队终于靠岸。他们点燃船上的火油柴捆,奋力抛向木栅。火焰迅速蔓延,守军的阵线开始动摇。
全军突击!林川抓住战机,亲自带队冲锋。
李二狗在混战中发现了清军的指挥官,那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参领,正在声嘶力竭地指挥防守。年轻的小队副屏住呼吸,在奔跑中举铳瞄准。
这一铳正中参领面门。指挥官的战死让清军陷入混乱,防线终于崩溃。
午时刚过,渡口落入定北军手中。士兵们开始清点战利品:缴获粮食五百石,火药两千斤,还有完整的渡船三十艘。
但林川还来不及高兴,坏消息就接踵而至。孙小眼带回情报:巴彦正在集结援军,最迟三天后就会反扑。更糟糕的是,高迎贵的部队出现在二十里外,显然是想趁火打劫。
两线作战...周遇吉眉头紧锁,我们撑不住。
林川望着黄河对岸,突然问:对岸的清军守备如何?
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孙小眼回答,主力都被巴彦带走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林川脑中形成。那我们就不守了,他的眼中闪过决然,我们打过河去!
这个提议让所有将领都惊呆了。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渡过黄河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巴彦绝对想不到我们敢主动过河,林川解释道,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端了他的老巢!
计划很快被完善。王老蔫带一百人留守渡口,林川亲率主力夜渡黄河。周遇吉部负责牵制高迎贵,为渡河争取时间。
夜幕降临时,渡口一片忙碌。船工们在检修船只,士兵们在整理装备。李二狗在擦拭火铳时,发现铳管上多了一道刻痕——那是他今天击毙的第七个清军。
小子,今天打得不错。赵铁柱拍拍他的肩膀,等这仗打完,我推荐你进锐士营。
年轻的火铳手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对岸的点点灯火。那里有更多的敌人,更多的战斗在等待着他。
子时整,第一批渡船悄然离岸。黄河的波涛声中,没有人说话,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响。定北军这柄刚刚淬炼好的利刃,即将刺向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