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立于断壁之上,玄色长袍无风自动,眼神阴鸷如寒潭,周身磅礴的内力卷起满地碎石,正要提气追上去,将步惊云这心腹大患赶尽杀绝。
“雄帮主,留步!”
一声清叱划破空气,如烟一袭白衣胜雪,裙摆沾着些许尘土,骤然拦在雄霸身前。
她身姿纤弱,却脊背挺直:
“你派人血洗无双城,屠戮满城百姓,更亲手杀了我父独孤一方。我身为他的女儿,今日虽势单力薄,也必当与你切磋一番,以报血海深仇!”
雄霸垂眸打量着她,并未因她是女子而有半分轻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轻蔑又带着几分不耐:
“独孤一方那家伙,空有无双城城主之名,实则不堪一击。即便今日不栽在我手里,日后也会死于他人刀下,不足为惜。既然你执意要替父报仇,那我便只好领教一二,让你知晓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雄霸周身气流猛然激荡,三色内力交织缠绕,化作一道雄浑无比的气劲,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学:
“三分归元气!”
气劲呼啸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逼如烟面门。
谁知如烟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体内同样涌出三色内力,招式与雄霸分毫不差,竟也是一声清喝:
“三分归元气!”
两道同样霸道的气劲在半空轰然相撞,“轰隆”一声巨响,气浪四下扩散,将周围的断木碎石掀飞数丈。
雄霸只觉一股磅礴的反震之力袭来,胸口气血翻涌,竟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深深的忌惮。
“没想到啊没想到,”
雄霸盯着如烟,语气复杂,既有惊讶也有赏识,
“独孤一方窝囊了一辈子,胸无大志,竟生出你这般天赋异禀的女儿。如此好的根骨,埋没在无双城实在可惜。不如你加入天下会,与我一同共谋天下!”
如烟语气直白又大胆:
“那行吧,你退位,将天下会帮主之位让给我。”
“呵呵,”
雄霸低笑两声,眼神变得愈发幽深,
“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只要你有能耐坐稳这个位置,给你又如何?”
如烟故作爽快地点点头,收起长剑:
“既然雄帮主如此爽快,那走吧,去天下会。”
她表面顺从,心底却早已盘算清楚:
方才交手,她根本没有能力将他斩杀,正愁找不到理由混入天下会,等他与风云反目、两败俱伤时再伺机偷袭,如今雄霸亲自邀请,简直是正中下怀。
而雄霸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此女天赋太高,又对自己怀有深仇大恨,留着必是后患。今日暂且将她骗回天下会,待寻得良机,必除之而后快!
两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朝着天下会的方向而去。
抵达天下会后,雄霸果真对外宣称如烟是自己赏识的奇才,册封为天下会新任大小姐,让她在会中暂住。
没过几日,独孤鸣便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如烟的院落。
他一见面便怒目圆睁,指着如烟的鼻子厉声斥责:
“独孤如烟!你这个叛徒!父亲惨死,无双城覆灭,你不思报仇,反而投靠杀父仇人,认贼作父,你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对得起无双城的百姓吗?”
如烟急忙将他拉到院中的假山后,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又带着一丝神秘:
“你小声点!我怎么可能真的投靠雄霸?我留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寻找最佳的下手机会。你放心,我每日给雄霸的饮食里都下了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毒性深入骨髓。到时候,他就算能躲过剑圣的挑战,也必定会被我毒死,我定会为父亲和无双城报仇雪恨!”
独孤鸣将信将疑,眉头紧锁:
“真的?你……你不是为了贪图天下会的荣华富贵,才背叛我们的?”
“我若想要荣华富贵,”
如烟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留在无双城做我的大小姐,锦衣玉食,万人敬仰,岂不是更好?何必忍辱负重,留在仇人身边,日日担惊受怕?”
这番话合情合理,独孤鸣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叮嘱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二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打发走独孤鸣,如烟继续与雄霸虚与委蛇。
她每日依旧按时给雄霸下毒,可雄霸何等老奸巨猾,常年在江湖中打滚,对毒物的警觉性极高。
“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毒,”
雄霸放下酒杯,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便让你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当晚,雄霸便让人在如烟的饭菜中也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烟是百毒不侵之身。那些毒药进入她体内,如同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如烟察觉到饭菜有异,却故作不知,照常吃下,之后依旧神色如常,雄霸只当是自己下毒失败,并未多想,只是心中对她的杀意更浓,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除掉她。
既然暂时拿如烟没办法,雄霸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聂风身上。
他知道聂风重情重义,对父亲聂人王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更对父亲的佩剑雪饮狂刀念念不忘。
一日,雄霸特意召来聂风,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语气恳切:
“风儿,你可知我与你父亲聂人王当年乃是八拜之交,情谊深厚。只可惜后来世事变迁,我们渐行渐远。如今他虽已离世,但他的佩剑雪饮狂刀仍留在凌云窟中,如此神兵利器,不该蒙尘。我打算派人协助你,前往凌云窟取回雪饮刀,也算是了却你父亲的一桩心愿。”
彼时聂风正因思念孔慈,日日借酒浇愁,案几上摆满了空酒坛,眼神浑浊,周身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听闻雪饮刀之事,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心中的悲痛被对父亲的思念和对宝剑的执念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酒意醒了大半,抱拳道:
“多谢帮主成全,我这就出发,取回父亲的宝剑!”
安排好聂风,雄霸便打算闭关修炼,将三分归元气再提升一个境界。
他命秦霜在闭关室外护法,严禁任何人打扰。
同时,他故意让心腹在如烟面前“无意”透露:
“其实帮主派聂风去凌云窟,哪里是为了取回雪饮刀,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凌云窟中的血菩提啊!那血菩提乃是天地灵物,服下之后能瞬间增强数十年功力,功效无穷!”
血菩提?能增强功力?如烟心中一动,若是能得到血菩提,实力必然大增,到时候报仇便多了几分胜算。
她当即打定主意,悄悄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趁着夜色,偷偷跟在了聂风一行人的身后。
聂风心思沉重,一路上都在想着父亲和孔慈,对于身后多出来的这个“小尾巴”,他早已察觉,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雄霸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懒得理会。
一行人晓行夜宿,很快便抵达了凌云窟。洞口阴森潮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隐约能听到洞内传来阵阵怪异的声响。
聂风让随行的天下会弟子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进入洞内,寻找雪饮刀的踪迹。
洞内漆黑一片,唯有壁上偶尔闪烁的磷火提供一丝微弱的光亮。
聂风凭借着过人的感官,在错综复杂的洞穴中穿梭,终于在一处水潭边看到了那柄熟悉的雪饮狂刀,它正插在一块巨石之上,刀身泛着凛冽的寒光。
聂风心中一喜,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拔出雪饮刀。
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刀柄的瞬间,突然只觉腹中一阵绞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哈哈!聂风,你没想到吧!”
一阵嚣张的大笑声从洞口传来,几个天下会弟子簇拥着一个一个小队长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狞笑,
“雄帮主早就料到你会乖乖前来,特意吩咐我们在此等候。拿下你的人头,取回雪饮刀,再夺走血菩提,我们就能升任天下会堂主了,哈哈哈!”
聂风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雄霸的阴谋!他根本不是想帮我取回雪饮刀,而是想要我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闪过,如烟从暗处跃出,径直朝着巨石上的雪饮刀而去。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聂风,语气淡漠:
“你们杀不杀聂风我管不着。但这雪饮刀和血菩提我要拿走。”
“独孤如烟,你这个无双城的叛徒!”
那小头目见状,怒声呵斥,
“你不过是靠着讨好帮主才活下来的丧家之犬,还真当自己是无双城的大小姐?大家一起上,先杀了聂风,再除掉这个女人,抢夺雪饮刀和血菩提!”
话音刚落,几个天下会弟子便抽出兵器,朝着如烟和聂风围了上来。
如烟手持长剑,凝神戒备,正要动手,突然感觉到洞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洞穴,震得岩石簌簌掉落。
只见洞穴深处,一头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型麒麟猛然苏醒,它睁着通红的双眼,口中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如同火龙出海,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穴。
烈焰熊熊,灼热的气浪将众人掀飞,刚才还叫嚣着要杀人夺宝的天下会弟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雪饮刀和血菩提,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狼狈地冲出了凌云窟。
洞内瞬间变成一片火海,火光映照着如烟和聂风惊愕的脸庞,也照亮了那柄依旧插在巨石上的雪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