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避开了云栖的目光，也避开了旁边李达、铃兰和冯腾飞投来的视线，脸上血色褪尽。
他无法回答云栖的问题。
因为他内心深处，基于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和看到的零星线索，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云栖看着他的反应，心中那模糊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凌正南那里，恐怕还有着关于“普罗米修斯”计划更黑暗、更详细的资料。
那些能被选中并“成功”改造的，像001这样的个体，根本不是濒死者，而是拥有顶尖战力的精英清理者。
他们很可能……
原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却在最需要帮助时，被送上了冰冷的实验台，改造成了非人的兵器。
云栖心底发寒。
她叹息一声：“算了，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此背负太多。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 总长的位置，我要定了！”
清理队总长不仅仅是一个职位，更拥有少将军衔，掌握实权，是竞争下一任基地指挥官的有力人选。
这也正是凌正南如此急切地想要为自己儿子铺路，并在会议上失态的原因。
凌昭点了点头：“以队长的实力，即便没有001这件事，也早晚能坐上那个位置。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云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经过今天这事，应该不会再让你留在第七小队了。我建议你，可以自成一队。以你的能力和背景，完全有资格竞争总长之位。我们…… ”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笑：“各凭本事。”
凌昭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一些：“好，云队长。期待以后有机会合作。”
这声“云队长”，意味着他接受了现状，也认可了未来彼此可能存在的竞争关系。
凌昭离去后，铃兰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队长，你也太猛了！”李达语气里满是兴奋，“直接跟议长杠上了，还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冯腾飞眉头紧锁：“队长，001毕竟太危险了，实力深不可测。你真的要把他带在身边，全程看管吗？这压力太大了，万一他不受控制…… ”
云栖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铃兰倒是先笑了，而且笑得有几分诡异和…… 猥琐？
她用手肘顶了顶冯腾飞：“你们这些臭男人，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根本不懂什么叫‘爱的力量’。你们想想，001叫我们队长什么？‘主人’诶！再想想他看队长的那个眼神…… 啧啧，那忠诚度，那服从性，简直拉满了好吗？我敢打赌，他肯定会很‘听话’的~”
“…… 好了，别贫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云栖目光投向通往特殊收容监狱的方向，“现在，我们去接我们的新‘队友’。”
厚重的合金门依次滑开，又在几人身后无声闭合。
他们来到关押001的A级囚室门口。
还没等负责人进行身份验证或开口，里面就传出了一个闷哑的声音：“主人，你来接我了。”
负责人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惊异。
这间囚室是特制的，完全隔绝内外视线和常规探测。
里面的囚犯绝无可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云栖却并不惊讶。
001的实力本就深不可测，感知能力远超常人想象。
她只是平静地对负责人点了点头：“我来带走他。”
门缓缓滑开，露出了囚室内部的景象 ——
空间不大，只有最基本的设施，一片纯白，灯光冷冽。
001就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央的固定座椅上，依旧戴着束手带和止咬器。
然而，当他看到门口出现的云栖时，那双原本沉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里面充满了喜悦。
云栖迈步走了进去，在他面前站定，解开束手带：“以后跟着我，要听话。否则…… 我不会再看你一眼。”
这个威胁显然非常有效。
001立刻用力地点头：“好！听话！”
他的目光落在云栖手中，眼神动了动，竟然主动提议道：“你可以用这个，把我绑在你手里。”
说着，还主动抬起手。
云栖：“……”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神智水平，这乖顺得简直有些过头了。
不过，她必须为基地的安全负责，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所以在完全确认他的可控性之前，必要的限制不可或缺。
云栖将束手带一端重新扣在001的右手腕上，然后将另一端扣在了自己左手腕上。
这根金属带中间有一段可调节长度的柔性连接索。
完全放开后，两人之间就被一根约两米长的特制金属索连接在了一起。
“先这样。看你表现，如果一直听话，以后再解开。”
001看着连接着云栖的金属索，乖巧地点头：“听话！不解开也可以。”
站在囚室门外的铃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得意地冲旁边的李达和冯腾飞比了个“你们看吧，我就说”的眼神，嘴角翘得老高。
冯腾飞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冲铃兰比了个大拇指。
而李达，猛地一拍大腿：“队长这招高啊！美人计呀！”
他这嗓门不小，清晰地传进了囚室内外每个人的耳朵里。
云栖嘴角抽搐，强忍着回头给李达一记眼刀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001说道：“走吧，带你去训练场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也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她需要评估他的真实战力，以及他在相对开放环境下的反应。
“好。”001乖巧应声。
他跟着走，步伐与云栖完全一致，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那根金属索既不紧绷也不松垮的状态。
云栖忽然觉得，其实金属带完全没必要，
铃兰三人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
冯腾飞表情十分复杂，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一句：“这怎么越看越跟遛狗似的…… ”
他声音虽小，但走在他右前方的铃兰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立刻冲冯腾飞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用气音补充道：“精辟！可不就是大型凶猛人形宠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