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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城的晨光带着未散的寒气,洒在断墙砖面上,凝着层薄霜,用指尖一触就化出湿冷的印子。

瓦砾堆里,昨夜的血迹已变成暗褐,和碎石粘在一起,像冻硬的伤疤,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硌感。

陆云许贴着断墙阴影站着,百伽衣的墨纹在晨光里泛着哑光,和墙面上的苔藓、焦痕混得严丝合缝 ——

风拂过衣摆时,他刻意收了灵力,只让布料掀起极轻的弧度,连呼吸都放得又缓又沉,仿佛生来就是这残垣的一块砖。

左臂的绷带早浸成深褐,血痂粘在皮肉上,稍动就扯得伤口钻心,渗血的地方在晨光下亮得刺眼。

丹田的金丹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钝痛顺着经脉爬到手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却把沙灵剑柄攥得死紧。

指尖的御金道灵力顺着木纹渗进去,银白剑刃泛出层冷光,像晨雾里没化的冰棱,不扎眼,却藏着锐气。

“都给老子仔细搜!一寸砖缝都别放过!”

粗哑嗓门从窄巷那头撞过来,燕云军的搜捕声搅碎了空城的静。

三十来个士兵分成三队,长枪平端着呈扇形推进,靴底碾过碎石的 “咯吱” 声格外刺耳 ——

有人用枪尖戳断墙裂缝,砖屑簌簌往下掉;

有人踢翻瓦砾堆,尘土扬起来迷了眼;

还有个矮胖士兵往地上啐唾沫,骂骂咧咧的,眼神里全是被灵石勾出来的狠劲。

带头的小校走在中间,腰间钱袋鼓得快坠下来,边角露着半块灵石的光,显然是昨晚从死鬼同伴身上刮的。

他三角眼盯着断墙,嗓门又提了八度:

“那小子昨晚杀咱十几个弟兄,还烧了粮草!谁先找到他,赏五十块灵石!活捉了,再加一百!”

五十块灵石 ——

够普通士兵在都城租间带院的房子,娶个媳妇。

这话刚落,士兵们眼睛全亮了,搜得更急了。

瘦高个士兵直接跑到陆云许藏身的断墙下,用枪尖 “咚咚” 敲砖面,力道大得震得墙灰掉在陆云许颈窝里,痒得他差点动了身形。

陆云许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指尖轻轻按在砖缝里 ——

御土道灵力顺着指腹渗进地下,像细蛇般缠上之前埋的槐木陷阱。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根木杆的位置,借着灵力轻轻转了转,让磨尖的杆梢再朝上翘几分,正好对着士兵前进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借着踏云麒麟袍的风劲,身体轻得像片枯叶,袍角擦过瓦砾堆时,连粒石子都没碰动,悄没声地飘到旁边破屋的屋顶上,趴在残存的瓦垄后,沙灵剑斜指下方,剑刃贴着瓦缝,只露一点冷光。

屋顶瓦砾带着晨霜的寒气,透过薄衣渗进后背,冻得肩胛骨发僵,陆云许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锁着最前面两个士兵:

左边胡茬满脸的,用枪尖拨弄地上的干草,脚抬得又高又急,显然没留心脚下;

右边那个年轻的,脸还带着稚气,时不时回头张望,被小校踹了一脚后,趔趄着往前扑,正好朝陷阱方向跌去。

“快走!磨磨蹭蹭的,那小子跑了,赏钱都别要了!”

小校的脚又踹在年轻士兵屁股上,这一下力道狠,年轻士兵收不住脚,往前踉跄两步才站稳。

陆云许指尖收紧,御金道灵力在剑刃上凝得更浓。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士兵的脚步声、小校的怒骂声叠在一起 ——

晨光照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是比霜还冷的坚定。

再往前一步。他在心里默数。

年轻士兵刚抬脚,脚下就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

铺在陷阱上的薄木板被踩裂了!

“小心!”

胡茬士兵刚喊出声,年轻士兵已经失去平衡,“啊” 的惨叫着坠进陷阱,槐木杆 “噗” 地刺穿他的大腿,鲜血顺着杆梢往下淌,染红了坑底的碎石,疼得他在坑里蜷成一团,枪都扔出老远。

“有陷阱!”

小校的喊声刚起,陆云许已握着沙灵剑从屋顶跃下 ——

踏云麒麟袍的风劲托着他,下落又快又轻,落地时只踩得瓦片 “吱” 了一声。士兵们还在愣神,沙灵剑已挥出,御金道灵力让剑刃利得像削铁,“噗嗤” 斩断胡茬士兵的长枪,紧接着剑刃一转,贴着对方护心镜的缝隙,直逼咽喉。

“杀了他!赏钱翻倍!”

小校又惊又怒,拔出长刀就冲过来,刀风刮得陆云许额前碎发飘起。

陆云许却不恋战,借着风劲往后退两步,正好退到另一处陷阱边缘,眼神里的嘲讽像针,扎得士兵们心里发毛 ——

这些人眼里只有灵石,早忘了这座空城,早成了他的猎场。

巷口的碎石还沾着霜,两名士兵追得急,靴子刚踩上去,陆云许指尖的御土道灵力骤然发力 ——

地面下的机关 “咔嗒” 启动,薄木板瞬间塌了!

两人连惊呼都没喊全,就 “啊” 地坠进陷阱,槐木杆带着晨霜的冷硬,精准刺穿他们的小腿,鲜血顺着杆梢往下滴,很快在坑底积成滩暗红。

“废物!又中陷阱!”

小校的怒吼震得巷壁灰往下掉,他刚要挥手让士兵退,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 ——

踏云麒麟袍的风劲让陆云许在空中划出弧线,沙灵剑的冷芒像闪电,直刺他的咽喉。

小校慌忙横枪格挡,“铮” 的金铁交鸣震得他虎口发麻,可沙灵剑上的御金道灵力竟直接咬断精铁枪杆,半截枪头 “当啷” 掉在地上,剑锋已划到他颈动脉。

“噗嗤” 一声,鲜血喷溅在断墙上,染红半片青灰砖面。

小校瞪着眼,身体直挺挺倒下去,钱袋从腰间滑出来,灵石滚了一地,圆滚滚的,却再没人敢捡。

剩下二十多个士兵彻底慌了,举着长枪乱刺,枪尖在晨光里晃出杂乱的光,却连陆云许的衣角都碰不到。

百伽衣的影遁在断墙阴影里发挥到极致,他时而融进墙根的暗纹,时而借着风劲绕到士兵身后,沙灵剑每挥一次都带着御金道的锐芒:

刺穿甲缝,斩断枪缨,甚至借着剑身灵力反弹,把长枪弹向旁边的敌人 ——

不过片刻,五名士兵倒在剑下,剩下的人脸色惨白,握枪的手开始抖。

“用火把!照亮他!”

一名老兵嘶吼着举起火把,火焰驱散了部分阴影,却也把他们的位置暴露得明明白白。

陆云许眼神一冷,转身指尖凝出缕御火道灵力,轻轻弹向地面 ——

昨夜残留的火油瞬间被引燃,“轰” 的一声,橙红火舌顺着风势蔓延,逼得士兵们连连后退,队形乱作一团。

陆云许趁机掏出逆灵珠,暗紫色珠子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他对着混乱的人群轻轻一吸 ——

数道淡蓝灵力从士兵体内被强行抽离,像游丝般汇入珠中。

丹田的金丹感受到灵力,裂缝的钝痛竟暂时压下去,他攥紧珠子,声音冷得像冰:

“你们抢百姓的粮,杀守夜的老人,这些灵力,本就不该是你们的。”

“妖术!”

一名士兵看着自己的灵力被抽走,惊恐地喊着,扔下长枪就跑。

其他人跟着动摇,有的往后退,有的想翻断墙逃生。

陆云许却不给机会,他脚步一错,白虎攻杀术展开,沙灵剑横扫带着破风锐响,三名士兵来不及躲,头颅落地,鲜血溅在火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瞬间吞了他们的生机。

一炷香后,三十多个士兵只剩五个。

他们连滚带爬冲向巷口,却见陆云许抬手结印 ——

水衍四时诀的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巷口瞬间凝出半人高的冰墙,冰面泛着冷光,把退路封得死死的。

“昨晚你们闯进王婆家,抢了她过冬的麦种,还杀了她的小孙子。”

陆云许的声音像从冰缝里挤出来。

“今天,该还债了。”

沙灵剑再次挥出,黑色光刃划破空气,把最后五人吞进魔气里。

巷子里终于静了,只剩火焰 “噼啪” 声和冰墙融化的水滴声。

陆云许捡起逆灵珠,感受着珠内的灵力,眉头却蹙起来 ——

这些只是先锋,燕云军主力恐怕很快就到。

他快速清理战场:

把尸体拖进断墙后,用碎石盖实;

散落的长枪扔进陷阱,重新铺好木板;

再用御土道灵力抚平地面痕迹,让这里看起来和普通残巷没两样。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掏出圣光疗伤符贴在左臂 ——

淡金光纹闪过,流血暂时止住,丹田的金丹却传来更烈的钝痛,仿佛裂缝又扩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