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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城区,那座幽深的四合院会所。

依旧是那棵数百年的古槐树下,依旧是那张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棋盘。

赵孟頫,依旧是一身飘逸的白色练功服,气定神闲地,落下一枚黑子。

棋盘上,黑子组成的大龙,已经将白子的一片巨大空域,彻底锁死,绞杀之势已然成型。

而在他的对面,燕清源却早已是汗流浃背,坐立不安。

“赵哥,”他看着棋盘上那片,早已无力回天的白棋,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困惑,

“我们……我们是不是,太小看那个林远了?”

距离他,向林远送出那份金海工程的毒酒,已经过去了一周。

然而局势的走向,却完全脱离了他们的剧本。

林远不仅没有,因为金海工程这块烫手山芋,而陷入内外交困。

反而,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借力打力将一场危机,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势活动。

“迁都新加坡?”

“结盟淡马锡?”

“反攻ISo国际标准?”

这几天传回来的,关于启明联盟的一系列骚操作,让燕清源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不够用了。

他完全看不懂,林远这套天马行空的打法。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燕清源忍不住问道,“金海工程这么大的功劳,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他疯了吗?”

“他没疯。”

赵孟頫看着棋盘,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开口。

“恰恰相反。”

“他比我们想象的要清醒得多。”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笑意。

“清源啊,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高明的棋手,从来都不是去吃掉对方多少棋子。”

“而是去改变整个棋盘的规则。”

“我们想把他困在金海工程这个小棋盘里,让他在我们的规则下疲于奔命。”

“而他,”赵孟頫的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赞许,

“他则直接,掀了我们的棋盘。然后自己画了一个,更大的棋盘。”

“并且,他还试图将棋盘的规则,从我们熟悉的中美对抗,改变成他所主导的多边博弈。”

“他不是在下棋。”

赵孟頫看着燕清源,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是在,创造棋局。”

这番话,让燕清源的心中,猛地一凛。

他知道自己和林远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急切地问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新加坡另起炉灶吗?”

“不急。”赵孟頫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想出海,是好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海上的风浪,可比陆地上,要大得多。”

“他以为新加坡是他的避风港,但他不知道那片海域,早就已经有主人了。”

“你看着吧,”他缓缓地落下了,终结棋局的最后一子,“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而已。”

“到时候,他自然会哭着回来求饶。”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管家,却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孟頫那张素来淡定的脸上,露出了惊讶。

“他来了?”

“是的,大少。”管家躬身道,“林远一个小时前,抵达了京城。并且通过省委驻京办,向我们这边递了拜帖。”

“说……说是要,当面向您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赵孟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个林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种!”

“他这是在向我,下战书啊!”

燕清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赵哥,那……那我们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要见!”赵孟頫站起身,“我倒要亲眼看一看,这个敢掀我棋盘的年轻人,到底长了三头,还是六臂!”

当天下午,依旧是那座四合院。

林远独自一人前来。

他没有带顾盼,也没有带任何随从。

一身简单的深色夹克,让他看起,不像一个执掌着千亿产业联盟的董事长。

当他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那座洒满了午后阳光的庭院时。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站在古槐树下,静静地看着他的白衣青年。

赵孟頫,四目相对。

林远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凛。

他虽然早已,在无数的内部资料上,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

但当他亲眼见到真人时,还是被对方身上那股儒雅与霸气,完美融合的独特气场所震慑。

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潢贵胄,是一个从骨子里,就散发着贵气的顶级玩家。

“林主任,久仰大名。”

赵孟頫率先开口,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主动伸出手,那姿态,像是在欢迎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赵主任,您太客气了。”林远也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冒昧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两只手在空中,握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暗中角力,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默契。

“请。”

赵孟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林远引到了那张石桌旁。

棋盘已经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古朴的紫砂茶具。

赵孟頫亲自,为林远冲泡了一杯古树普洱。

那汤色金黄,香气馥郁。

“尝尝。”他将茶杯,推到林远的面前,“这茶初入口时,会觉得有些平淡。但只要你肯给它一点时间,它的霸气和回甘才会慢慢显现。”

他的话,一语双关。

林远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好茶。”他由衷地赞叹道,“入口绵,落口甜,喉韵深。确实是茶中极品。”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孟頫,“我个人还是更喜欢,我们江南的龙井。”

“哦?”

“龙井,虽然没有普洱的厚重。但它的香是清冽的,是张扬的。它的味是鲜爽的,是直接的。”

“它不屑于将自己的好藏在后面。它要的就是在一开始,就让你记住它的味道。”

这番话同样充满了讥讽。

他是在告诉赵孟頫:我林远,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需要慢慢品才能懂的人。

我的风格就是硬打硬扛,直来直去。

赵孟頫闻言,再次大笑了起来。

“有性格!我喜欢!”

他为林远续上茶,终于将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上。

“林主任,”他看着林远,看似随意地问道,“金海工程的事我听说了,这么好的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你们……怎么就,放弃了呢?”

来了!

林远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赵主任,您误会了。”林远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诚恳而又无奈的表情,“我们不是放弃,我们是不敢。”

“不敢?”

“是的,不敢。”林远叹了口气,

“您是知道的,我们启明联盟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我们懂一点芯片,懂一点物联网。但金融,特别是跨境清算这种,关系到国家命脉的领域,我们是门外汉。”

“我们经过了内部,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评估。我们认为以目前的技术储备和人才梯队,我们还没有能力去承担如此重大的历史使命。”

“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去耽误了国家的百年大计。”

“所以,”他看着赵孟頫,一脸惭愧地说道,“我们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主动退出,这次的总体方案竞标。”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积极的神色,

“我们虽然退出了总体,但我们还是希望能为金海工程,贡献一份我们力所能及的力量。”

“所以我们才不自量力地,提出了那个关于金融级安全芯片的龙骨方案。”

“我们想的是,我们虽然造不出一整艘航母。但我们可以为这艘航母,提供几块坚固的钢板。”

“也算是为国分忧了。”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大义凛然!

既完美地解释了自己拒绝主体投标的合理性。

又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有自知之明、顾全大局、且一心为国的忠臣形象。

让赵孟頫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靶子。

“是吗?”

赵孟頫静静地听完,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他拿起茶壶,再次为林远续上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可是我怎么听说,”他缓缓开口,“林主任你,最近对外出东南亚,倒是很有兴趣啊?”

“又是迁都新加坡,又是要跟淡马锡合作,又是要去抢ISo的国际标准……”

“这摊子铺得可比金海工程要大得多啊。”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看着林远,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连国内的小河都觉得水深,怎么反而有胆量去闯国际这片,更波涛汹涌的大海了呢?”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

它直接撕下了林远之前所有的伪装,直指他真实的战略意图。

然而林远,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

反而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自嘲笑容。

“赵主任,看来您是非常关心我们这边的发展情况啊,首先我代表联盟与集团向您表示感谢!”他缓缓开口。

此话一出,弄的赵孟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他一直在后面捅刀子,结果人家林远过来,反而感谢他。

他心中不禁又感叹了一番,这个林远,果然非一般之人啊。

“您以为,我们是想出海吗?”此时林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无奈的悲壮。

“我们是被逼着出海的啊!”

“什么意思?”赵孟頫这货居然装傻充愣,大言不惭的问。

林远心中一万个草泥马跑过。

“您是知道的,”林远叹了口气,“我们启明联盟,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动了别人的蛋糕。不仅动了国外巨头的,也动了国内某些既得利益集团的。”

“我们想报国,但总有人想让我们无门。”

“金海工程,我们为什么不敢接?真的是因为技术不行吗?”林远摇了摇头,“不全是。”

“我们更怕的是来自内部的冷箭!”

“我们怕辛辛苦苦,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却有人,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给我们使绊子,下套子!”

“我们输不起啊!”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无比诚恳,“我们才想着先曲线救国!”

“我们先去国外,去新加坡,去欧洲,去那些讲规则,讲技术的地方,证明我们自己。”

“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国际力量!我们要,拿到‘ISo’的国际标准背书!”

“我们要等到,我们自己,足够强大了。强大到任何冷箭都无法伤害我们的时候。”

“我们再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看着赵孟頫,那双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我们再来,堂堂正正地为这个国家,去打那场最硬的仗!”

这番堪称影帝级的表演,将林远的野心,彻底地隐藏在了悲情和忠诚的外衣之下。

赵孟頫,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年轻人。

他知道自己之前所有的杀局,在这个男人的政治智慧面前失效了。

“呵呵……呵呵呵呵……”

良久之后,赵孟頫,突然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欣赏,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兴奋。

“林远啊,林远,”他站起身,走到林远的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

“真的很好。”

“好到,都让我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看着你面临困境。”

这句话,让林远的心猛地一沉。

“你以为,”赵孟頫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去了新加坡,就安全了吗?”

“你以为你拉拢了卡尔·拉米,拿到了欧盟的支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太天真了。”

他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石桌上。

那是一份,新加坡《联合早报》的影印件。

报纸的头版头条,用加粗的血红色字体印着一个标题。

“独家:中国科技新贵启明联盟,或将收购新加坡国家级战略资产星和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