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张立海,苦笑着说:“上面说他们思想腐化,该死。”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们真的有错吗?”
“你看看这世道,到底是谁把人逼成这样?”
“连饭都吃不饱,衣都不暖,谁还谈什么理想?”
“海哥你没经历过,有些事我比你看得清楚。”
赵江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张立海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他笑着问:“说详细点?”
赵江又叹了口气:“说白了,谁不想过好日子?我当兵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让爹娘脸上有光?”
“什么叫有光?”
“当官?”
“呵,现在当 ** 值几个钱,能换几斤米?”
赵江不屑地说:“出人头地?被人高看?得有钱!”
“有钱就是大爷!”
“放个屁都有人说是香的!”
“有了钱,姑娘们会排着队往你床上钻。”
“以前在部队,我也觉得坏人就该杀,毕竟衣食无忧,不用想这些。”
“现在想想,那都是吃饱了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退伍后我有什么?”
“现在总算明白了。”
“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最后就被安排到乡里干活?”
“这跟打发乞丐有什么区别?”
“老领导都被下放了,这才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
“不过我不怪那些战友和领导,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能顾得上我。”
“可是我心里难受啊!”
“让我当警察?打了一辈子仗,回来还要拼命?”
“拼命也认了,但待遇就这么点?”
“要啥没啥!”
“说实话,还不如去倒买倒卖呢。”
“我发了几句牢骚,结果就被打发到乡里去了。”
赵江越说越激动。
说完,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嘲地说道:“跟你说实话,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我也想过干脆混日子算了,吃香喝辣,胡闹,穿金戴银。”
“人活着不就图这些吗?”
“可更让人憋屈的是,我连混日子的门路都没有。我直接上门打听,找人牵线。”
“呵,就凭我当过兵,人家没把我赶出去就算客气了。”
赵江说着摇了摇头。
张立海笑着说:“建华,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这种话都敢说,不怕我是警察?”
“警察?我就说说,你能抓我?”
“再说,你未必抓得住我。等会儿下车各走各的,能不能再见都说不准。就算你想抓,上哪儿找我去?”
“退一万步讲,你要真是警察,更应该明白抓我对你没好处,对吧?”
赵江看了张立海一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张立海大笑:“建华,你真有意思。”
他没想到赵江表面粗犷,实则心思细腻,虽然性格直爽,但并不糊涂,知道哪些话说了也没关系。
他正需要这样的人!
把赵江当作工具来用,以后做事就更容易了。
不过,还得看看赵江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他知道赵江练过武,但具体有多厉害,心里还是没底。
想到这里,张立海开口说:“建华,我在大厂给领导当保镖,待遇不错,吃喝不愁。看你人挺实在,可以帮你介绍,你觉得怎么样?”
赵江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说:“真的?”
张立海笑了:“我都跟你聊这么多了,骗你干什么?就问你愿不愿意。”
赵江想了想,问:“工资多少?”
张立海大笑:“哈哈哈,你还挺实在!我一个月一百,你要是有能力,赚得只会更多。再说了,有个帮手我也省心。”
“一百?跟八级工一个价啊!”
“八级工算什么?干到顶也就九十九,我这行油水多着呢。不过光说没用,你要真想干,得先过我这关,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行,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出路,总比现在强。海哥,你说什么时候试?”
“哈哈哈,这么急?”张立海笑道,“那就现在吧,要是合格,我回头就带你见领导。”说完,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赵江跃跃欲试:“海哥,拳脚无眼,撑不住可要喊停啊。”
“少废话,我也不是纸糊的。就你这身板,别光吹牛,待会儿别哭就行。来吧!”
“好!”
张立海摆好姿势,赵江冲上去就是几拳,招式凌厉。
砰砰砰!
张立海稳稳接住所有攻击,没过几招,他抓住赵江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地。
赵江惊讶地说:“海哥身手真厉害,我可要动真格了!”
张立海朗声笑道:“尽管放马过来,再不使出全力我可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两人再次交手。
赵江施展的是跟郝向阳学的军体拳,招式也像模像样。他刻意收着力道,若全力出击,张立海即便全神贯注也撑不过三招。
毕竟赵江的力量远超常人,拳劲可达一吨多,张立海根本招架不住。若使出八极拳全力进攻,击中要害只需一招就能让张立海失去战斗力,即便避开要害也撑不过三回合。
拳脚相击声中,两人激战数分钟。最终赵江假装不敌认输。
“真是痛快!”赵江喘着气说,“海哥的身手在部队里都能当总教官了。”他注意到张立海气息平稳,显然未尽全力。
张立海也微微喘息,眼中带着赞许:“我也很久没遇到你这样的好手了。年轻有为,是个可造之材!”
他其实只用了九成的功力才赢。在军体拳上两人难分高下,但他还藏着家传武学没有施展。此刻他对赵江非常满意——实力足够担当助手,又不至于构成威胁,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上车吧,今晚我就向领导推荐你。”张立海问,“你现在住哪儿?怎么联系?”
“我先住在平成饭店。本来计划明天去省城找机会,既然海哥你开口了,我就多留两天。”
“好,有空我去找你!”
“多谢海哥。”
两人重新上车驶向县城。
赵江没有问张立海的住址,这样显得自己更简单,没被兴奋冲昏头脑,也没想太多。
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县城。
张立海把赵江送到修车铺。
“先这样,我走了,明天见。”
张立海摆摆手,驾车离开。
赵江记下了车牌号。
觉得不放心,他迅速换好轮胎追了上去。
县城街道车速不快,赵江骑着自行车跟得很轻松。
大约一刻钟后,张立海到了城郊。
他停在一间亮着灯的院子前。
院外停着一辆卡车,车尾隐约挂着几片菜叶。
赵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看到院子里几个手下神情紧张,明显不是普通工人。
突然!
他认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李敏!
不久后,院里几个人出来,全部上了吉普车,驶向更偏僻的方向。
人走后,院子陷入黑暗。
卡车仍停在原地。
“这是共用的仓库?和本地势力有关系?”
赵江觉得可能性很大。
否则这么多蔬菜不会这么快卖完。
这么大的仓库,即使在郊区,一旦查起来也很容易被端掉。
除非不想查,或者本身就是自己人!
稍作思索,赵江继续跟踪。
渐渐地,山路越来越多。
走了约五里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
赵江绕到村边,把自行车藏好,悄无声息地潜入。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里竟是**的据点。
村庄不大,房屋不超过三十间。
凭借敏锐的听力,赵江听出村民大多是**成员,妻子都是从外地抢来的。
村中最显眼的大宅灯火通明,屋内不断传来男人的狞笑和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仅凭声音就能想象里面的场景。
“竟然还养着奴隶?”
赵江怒火中烧。
强行掳走妇女当妻室尚可解释,至少给了她们安身之处,在这个年代对某些女子来说未必是绝境。
但把人当作发泄欲望和奴役的对象,实在太过残忍。
压下怒火,他再听了片刻,为避免惊动对方,最终悄然离开。
村里居然还有巡逻的岗哨!
久留容易暴露。
周围制高点也有人把守,让他难以深入。
真是组织严密!
赵江只好退到远处,找到高处将村庄布局详细画下。
他视力远超常人,这事轻而易举。
观察完毕,这个村庄让他想起东南亚毒枭的据点。
当然规模小很多。
而且不是人人都有武器。
这些东西并不是每人一件。
赵江仔细记下所有通道,随即转身离开。
赶去和李广发会合。
查看有没有新情况。
如果一切正常,明天就来把这个毒瘤连根铲除!
张立海兴奋地说:“大哥,我今天遇到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叫赵江,很有本事但不得志,我们聊了很久,还过几招……”
他把遇见赵江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大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张立海问。
在宽敞的房间里,被称为“大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子。相比魁梧的张立海,他显得格外瘦弱,但寒冬腊月仍光着上身,露出布满紫红肌肉的身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的三道狰狞伤疤——那是年轻时与黑熊搏斗留下的印记。
大哥坐在上位,目光锐利,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就像一把沾血的利刃。
他一手搂着女人,一手端着酒杯,许久才开口:“立海,做事要小心。我们之前吃过亏,损失不小,现在更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