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灵力在千里传讯符上流转,萧夭的指尖悬在符纸上方,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郑重:“赵虎大人,冰封山南坡发现李粮官押送的军粮掺有大量霉粮,含腐毒。附近军营家属因亲人食用后引发腹泻、高烧等症状,与禁军对峙,情况危急。已临时制作解毒剂缓解病情,禁军张都尉愿配合处理。请速派人查处李粮官贪腐事宜,并调运干净军粮至前线,避免事态扩大。萧夭叩禀。”
写完最后一个字,萧夭指尖轻轻一弹,符纸瞬间脱离掌心,在空中燃起一层薄薄的金焰。火焰没有灼伤符纸,反而让上面的字迹愈发清晰,随后符纸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寒风,朝着北疆节度使府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铅灰色的天际线中。
“符纸已送出,赵虎大人向来重视北疆军民的安危,想必很快就会有回应。”萧夭收起指尖的灵力,转身对张都尉说,“现在,我们先去检查所有粮车,统计好粮和霉粮的数量,也好给赵虎大人回复时提供准确的信息。”
张都尉连忙点头,立刻吩咐手下的禁军:“所有人听令!分成两队,一队负责维持秩序,保护百姓和粮车;另一队跟我来,检查所有粮车,将好粮和霉粮分开存放,仔细统计数量,不许遗漏!”
“是!”禁军们齐声应道,之前的戾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和认真。他们知道,这不仅是在完成任务,更是在弥补之前的过失——若是早点发现粮有问题,就不会有百姓和将士生病,更不会引发这场对峙。
萧夭、林风、阿恒、赵磊也跟着张都尉一起检查粮车。阿恒的鼻子依旧灵敏,每到一辆粮车前,他都要先闻闻气味,若是闻到浓重的霉味,就会提醒大家:“这辆车的霉味很重,底层的霉粮应该不少。”赵磊则力气大,负责掀开厚重的帆布,动作小心,生怕帆布上的霉斑蹭到身上。林风则帮着统计数量,用青云观的符纸记录,字迹工整清晰。
萧夭则负责确认每辆车的霉粮情况。她没有再用透视符,而是直接掀开帆布,从底层取几粒麦粒,用银簪测试——若是银簪变黑,就标记为“含毒霉粮”;若是银簪不变色,再仔细检查是否有隐藏的霉斑,确保没有遗漏。
检查过程中,百姓们也没有闲着。王大娘抱着好转的孩子,指挥着几个年轻的汉子,帮忙搬运好粮;几个妇人则主动去清洗陶碗,准备给后续来取解毒剂的将士们分装。雪地上不再是之前的剑拔弩张,而是充满了协作的暖意,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些。
“萧姑娘,你看这辆车!”张都尉突然在一辆粮车前停下,语气里满是愤怒。萧夭走过去一看,只见这辆车的底层,几乎全是霉粮,绿色的霉斑连成一片,散发着刺鼻的霉味,银簪一插进去,瞬间就变成了墨黑色。“这哪里是掺霉粮,简直是把霉粮当主粮装!李粮官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么做!”
萧夭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愤怒:“他不仅是贪赃枉法,更是草菅人命。将士们吃了这样的粮,生病倒下,谁来守护北疆?百姓们因为家人生病,被迫拦车,还要被当成‘叛民’,这都是李粮官一手造成的。”
林风也叹了口气:“之前在驿站,我们还因为门派偏见误解你,现在想想,比起李粮官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我们的偏见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邪恶,从来不是门派不同,而是像他这样,无视百姓和将士的死活。”
赵磊也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等赵虎大人来了,一定要严惩李粮官,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检查,所有粮车都检查完毕。张都尉拿着林风记录的符纸,脸色沉重地对萧夭说:“萧姑娘,统计结果出来了——一共二十辆粮车,其中十五辆都掺了霉粮,含毒的霉粮加起来有三百多石,好粮只有一百多石,根本不够前线军营的将士们吃半个月。”
“三百多石霉粮……”王大娘听到这个数字,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害多少人啊!李粮官真是丧尽天良!”
萧夭的脸色也很凝重,她知道,三百多石霉粮不是小数目,李粮官能将这么多霉粮混入军粮,背后肯定还有同伙,或者是有人包庇。“张都尉,你之前说,出发前检查过粮车,当时看到的都是好粮,对吗?”
“是!”张都尉肯定地说,“出发前,李粮官带我检查了最前面的三辆车,都是上层的好粮,他还说后面的车都一样,我就没再检查。现在想想,他是故意带我看好粮,掩盖后面的霉粮!”
“这就对了。”萧夭点了点头,“他早就计划好了,用前面的好粮蒙骗你,后面的车就肆无忌惮地装霉粮。看来,他的贪腐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必须彻底查处,才能杜绝后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速度很快,朝着这边奔来。阿恒立刻警惕起来,皱着鼻子闻了闻:“是节度使府的气息,灵力很纯正,应该是赵虎大人派来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队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兵就出现在雪坡后,为首的是赵虎身边的得力副将,手里拿着赵虎的令牌。骑兵们翻身下马,副将快步走到萧夭和张都尉面前,抱了抱拳:“萧姑娘,张都尉,赵虎大人收到萧姑娘的传讯后,立刻派我来处理。李粮官已经被控制,他对贪腐掺霉粮的事供认不讳,还牵扯出了几个同伙,大人已经下令将他们全部关押,等候发落。另外,大人已经调运了五百石干净的军粮,预计明天就能送到这里,分发给前线军营和百姓。”
“太好了!”张都尉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李粮官被抓了,干净的粮也来了,这下将士和百姓们都有救了!”
百姓们也欢呼起来,王大娘抱着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老天有眼!李粮官终于被抓了!我们再也不用吃毒粮了!”
副将又转向萧夭,语气恭敬:“萧姑娘,赵虎大人让我转告你,多亏了你及时发现问题,避免了更大的灾祸。大人说,等处理完这边的事,他会亲自去冰封山向你道谢。另外,大人还让我带来了一些解毒的药材,比萧姑娘的简易解毒剂效果更好,可以给生病的将士和百姓们服用。”
说着,副将吩咐手下的骑兵,将带来的药材搬下来——有雪莲、茯苓、甘草等,都是北疆稀缺的解毒药材,用干净的布包着,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萧夭接过药材,心里暖暖的:“替我谢谢赵虎大人,他做得很及时。现在,我们先把这些药材熬成药汤,给生病的人服用,让他们尽快康复。”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禁军负责搭建临时的灶台,烧火煮药;百姓们则帮忙清洗药材、分装药汤;萧夭则指导大家如何搭配药材的比例,确保药效最佳。林风、阿恒、赵磊也没闲着,林风帮忙传递药材,阿恒闻着药材的气味,判断是否有变质,赵磊则负责将熬好的药汤送到附近的军营,给生病的将士们送去。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药汤终于熬好了。淡褐色的药汤盛在陶碗里,散发着浓郁的药香。王大娘的丈夫李二,在两个将士的搀扶下,来到了临时灶台前——他已经喝了萧夭之前制作的简易解毒剂,拉肚子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虚弱。
萧夭给李二盛了一碗药汤,递到他手里:“趁热喝,这药汤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腐毒,喝个两三天,就能完全康复了。”
李二接过药汤,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萧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小口喝了起来。药汤虽然有些苦,可他喝得很认真,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希望。
看着李二喝药的样子,萧夭心里突然有了很多感触。她想起在黑风林,雪灵狐被冤枉时的无助;想起在石洼村,村民们因冻疫和断粮陷入绝望;想起在驿站,青云观修士因门派偏见对她的敌意;再想起今天,百姓们因毒粮被迫成为“叛民”,与禁军对峙。
这些经历,让她渐渐明白,“善恶”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像今天的百姓们,他们拦劫军粮,看似是“叛乱”,可背后却是家人生病的无奈;像张都尉,他一开始对百姓强硬,看似是“恶”,可背后却是对军规的遵守和对职责的误解;甚至像李粮官,他虽然贪腐作恶,可萧夭也从副将口中得知,他家里有生病的母亲,需要大量的医药费——这不是为他辩解,而是让她明白,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只是有些隐情可以被理解,有些则不能被原谅。
“萧姑娘,在想什么呢?”林风走到萧夭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百姓们正围着灶台,有序地领取药汤,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
萧夭回过神,笑了笑:“我在想,之前我总觉得,正邪是黑白分明的,门派不同,立场就不同。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善恶,从来不是由身份或立场决定的。百姓们不是叛民,是被逼无奈;张都尉不是恶人,是一时糊涂;我们之前有门派偏见,也是被固有的观念束缚。”
林风点了点头,深有感触:“是啊,之前我总觉得青云观是正统,百里氏是旁门左道,可经过这一路的相处,我才明白,正统不是靠门派定义的,是靠行为定义的。像你这样,为了百姓,一次次出手相助,这才是真正的正统。”
“还有阿恒和赵磊。”萧夭看向不远处,阿恒正帮着一个老人吹凉药汤,赵磊则背着一个生病的小孩,准备送他回家,“他们一开始也对我有偏见,可现在却愿意为百姓做事,这就是善良的本质——只要放下偏见,每个人都能成为守护他人的力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地上点燃了火把,橘红色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临时灶台前,药汤还在不停地熬着,袅袅的炊烟升向天空,与远处冰封山的轮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寒冷的邪祟之地,一边是温暖的人间烟火。
就在这时,阿恒突然指着远处的雪坡,语气兴奋:“萧姑娘,你们看!是干净的粮车!赵虎大人派来的粮车到了!”
所有人都朝着阿恒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雪坡后,出现了一队长长的粮车,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像一条希望的道路,朝着他们这边驶来。粮车周围,骑兵们护送着,铠甲在火把的光芒下泛着银色的光。
“粮车来了!我们有干净的粮了!”百姓们欢呼起来,激动地朝着粮车的方向跑去。张都尉也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对萧夭说:“萧姑娘,一切都好了!将士们有粮吃,百姓们也不用再担心了!”
萧夭看着越来越近的粮车,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她摸了摸怀里的雪灵狐毛,那缕泛着微光的白毛依旧暖着指尖,像是在为她高兴。她又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的“守正”二字在火把的光芒下,泛着淡淡的光。
她知道,“守正”不是守住固有的观念,不是守住门派的偏见,而是守住那颗愿意为无辜者着想的心,守住那份对正义的坚持。就像今天,她用玄门灵力的透视符和传声符,阻止了冲突,查明了真相;用现代毒医的银簪测试和解毒剂,证明了粮有毒,缓解了病情。这两种能力,不再是简单的技能,而是她辨明善恶、守护百姓的工具。
粮车终于到了眼前,骑兵们翻身下马,开始卸载粮食。饱满的麦粒从粮车里倒出来,泛着正常的黄色,没有霉斑,没有腐毒,只有淡淡的麦香。百姓们围在粮车周围,小心翼翼地捧着麦粒,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王大娘抱着孩子,走到萧夭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块烤得香喷喷的麦饼:“萧姑娘,这是我用家里仅剩的一点好麦种烤的饼,你尝尝。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夭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在嘴里散开,带着温暖的味道。她看着王大娘脸上的笑容,看着周围百姓和禁军和谐相处的画面,看着林风、阿恒、赵磊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变得格外平静。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冰封山了。”萧夭吃完麦饼,对林风、阿恒、赵磊说。冰封山的寒邪还在等着他们,那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林风点了点头,看向萧夭:“萧姑娘,准备好了吗?冰封山的寒邪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可能会遇到危险。”
“准备好了。”萧夭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看向冰封山的方向。虽然前路凶险,但她不再害怕——她有玄门圣女的灵力,有现代毒医的智慧,有青云观修士的陪伴,还有一颗懂得“善恶非绝对”的初心。
这颗初心,就像怀里的雪灵狐毛,像腰间的桃木剑,像眼前温暖的火光,永远泛着光。它会照亮她在冰封山的路,也会照亮她未来守护北疆的每一步路。
四匹马的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冰封山的深处走去。火把的光芒渐渐远去,可那温暖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萧夭知道,这场因霉粮引发的对峙,不仅解决了百姓和将士的困境,更让她对“守护”有了更深的理解——真正的守护,不是分清黑白,而是理解隐情,不是惩罚过错,而是化解矛盾,用一颗温暖的心,照亮每一个需要帮助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