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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柴宗训问娘,之前呵斥还能确应吗?

稚心牵旧约,慈训警君途

紫宸殿的议事声刚歇,符太后带着几分疲惫回到长春宫,身后跟着垂手而行的柴宗训。十岁的少年身形尚显单薄,锦袍穿在身上略有些空荡,可那双眼睛里却盛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方才在偏殿听闻的话语,正像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不休。

殿内暖炉燃着清雅的檀香,驱散了暮春的微凉。符太后刚落座,侍女便奉上了温茶,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眼便见儿子站在原地出神,小手无意识地攥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延寿女留在后周时,亲手为他系上的平安扣,玉色温润,至今仍带着几分柔光。

“宗训?”符太后轻声唤道,见儿子毫无反应,便起身走到他身边。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惊醒的蝶,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的迷茫,仿佛魂魄仍停留在遥远的过往。

符太后心中微动,伸出温热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凉,并无发热的迹象。“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方才听闻耶律延寿女和观音女的遭遇,心里不好受?”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切,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柴宗训强装的平静。少年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眶微微泛红,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回忆,如同决堤的江水,瞬间冲垮了他的防线。

“娘……”柴宗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想起……想起显德七年的汴梁了。”

那一年,他才七岁,还是个整日追着宫女太监跑的稚童,后周的都城汴梁正是繁花似锦的时节。初夏的风吹过御花园的麦穗田,金黄的麦浪翻滚,带着清新的麦香。就是在那片麦田边,他第一次见到了延寿女和观音女,还有陪伴在她们身边的耶律璟。

那时的耶律璟,眉目温和,待人和善,会笑着陪他捉蝴蝶,会耐心地听他讲宫里的趣事。延寿女梳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的胡服,眉眼灵动,像个精灵般活泼;观音女则沉稳些,总是含笑看着妹妹和他玩耍,偶尔递来一颗酸甜的野果,语气轻柔。

“宗训弟弟,你看这麦穗,沉甸甸的,是不是像你们后周的百姓,富足安康?”延寿女曾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尖去够田埂边的麦穗,指尖划过饱满的麦粒,眼中满是羡慕。

他那时不懂什么叫家国,什么叫边境,只觉得这两个来自辽国的姐姐格外亲切。耶律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润的人,后来会纵容部下劫掠边境,会成为颠覆辽国的祸首?

柴宗训还记得,观音女因为辽国宫廷事务先行返回时,曾拉着他的手叮嘱:“弟弟,以后要好好照顾延寿,她性子跳脱,不懂宫里的规矩,你多担待些。”他那时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延寿姐姐的!”

后来,延寿女留在了后周,成了他童年最要好的玩伴。他们一起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捉迷藏,一起在书房里练字(虽然大多时候是延寿女调皮地在他的纸上画小老虎),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冻得鼻尖通红却笑得开怀。

有一次,他不小心摔进了御花园的池塘,是延寿女不顾自己也不会游泳,哭喊着引来侍卫,又跪在岸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直到他被救上来,还在不停地掉眼泪,哽咽着说:“宗训弟弟,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么调皮了。”

那时的娘,还不像现在这样总是满脸威严,偶尔会笑着看他们玩耍,甚至在他缠着要和延寿女定亲时,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严词拒绝。“你这孩子,才多大点,就知道定亲了?”符太后那时的语气里满是宠溺,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也罢,若是你们长大后仍有情意,娘便成全你们。”

那句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他曾天真地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慢慢长大,延寿女也会一直在他身边,等他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风风光光地娶她为妻,从此两国交好,再无战事。

可世事难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试图篡夺后周江山。那段日子,汴梁城人心惶惶,宫墙内外刀光剑影。娘带着他四处奔走,联络忠于后周的将领,联军齐心协力,才终于平定了叛乱,诛杀了赵匡胤,保住了后周的江山。

也就是在那段混乱的日子里,延寿女因为辽国的紧急召回,不得不离开汴梁。临走前,她哭着把腰间的平安扣解下来,系在他的腰间:“宗训弟弟,这个给你,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他那时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哭着问:“延寿姐姐,你还会回来吗?我们的婚约还算数吗?”

延寿女含泪点头,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算数,当然算数!等我处理好辽国的事情,一定回来找你,我们还要一起看麦穗呢!”

可他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如此漫长。更没想到,再次听到延寿女的消息,会是她沦为逃难的公主,带着三百将士冒死前来求助;更没想到,曾经温柔和善的耶律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娘,”柴宗训低下头,看着腰间的平安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当时……当时你答应的婚约,还作数吗?”

符太后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看着儿子稚嫩却写满认真的脸庞,心中既有不忍,又有身为太后的考量。她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儿子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握住他微凉的小手。

“宗训,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作数’就能轻易决定的。”符太后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当年你和延寿女定下婚约,不过是孩童间的戏言,算不得数的。何况,如今时过境迁,她是辽国的前朝公主,我们是后周的皇室,两国虽有合作之意,但涉及婚约,关乎国本,岂能儿戏?”

柴宗训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平安扣,玉质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他知道娘说的是对的,可心里那点残存的念想,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可是娘,”柴宗训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我和延寿姐姐是真心想在一起的。她当年离开的时候,说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还有观音女姐姐,她明明可以待在辽国,待在她娘身边,却为了担心妹妹,孤身一人带着三百将士赶来后周,她们真的很不容易。”

符太后看着儿子眼中的纯真,心中微微一软。她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头发,动作轻柔:“娘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延寿女和观音女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她们远离家国,冒死求助,这份勇气和姐妹情深,值得敬佩。可宗训,你要记住,你是后周的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治理天下的。身为君主,最忌讳的就是被私情所困。”

她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当年赵匡胤,是先皇最信任的功臣,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后周,妄图夺权篡位。若不是联军齐心协力,我们母子早已性命不保,后周的江山也早已易主。那段日子,娘日夜难眠,生怕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符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更带着对儿子的殷切期盼:“宗训,娘不是要你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而是要你明白,君主的感情,从来都不能只属于自己。你对文武大臣不能有过多的私情,否则他们会恃宠而骄,危及朝政;你对他国的公主不能有过多的执念,否则会被情感左右,做出损害后周利益的决定。”

“娘当年不让你和她们走得太近,并非是讨厌她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后周的安危。”符太后继续说道,“辽国与后周,虽有合作,但也存在着利益冲突。谁也不能保证,今日的盟友,明日不会变成敌人。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柴宗训听着娘的话,脸上渐渐露出羞愧的神色。他知道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用血泪换来的教训。他低下头,小声道:“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私人感情,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知道错就好。”符太后的语气缓和下来,眼中重新染上慈爱的光芒,“你还小,很多事情需要慢慢学习。娘不是要你立刻丢掉所有的感情,而是要你学会克制,学会权衡利弊。君主的道路,从来都是孤独而艰难的,你必须学会坚强,学会理智,才能扛起后周的江山,才能保护天下的百姓。”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和延寿女的婚约,当年本就是孩童戏言,如今两国正在商议合作之事,此事更不宜再提。延寿女是个有胆识、有谋略的姑娘,她此次前来,目的是为了借助后周的力量平定辽国内乱,恢复辽国秩序。我们与她合作,是为了后周的边境安宁,为了两国的共同利益,而非私人情谊。”

柴宗训默默点头,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娘的良苦用心。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平安扣,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延寿女当年的温度。他知道,童年的那段美好时光,终究只能成为回忆了。

“娘,”柴宗训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最近……最近我们和萧皇后有来往,我和萧皇后……产生了感情。”

符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早就察觉到儿子对萧皇后的不同,只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出来。“萧皇后端庄贤淑,聪慧明理,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子。”符太后沉吟道,“不过,你如今年纪尚小,谈感情还为时过早。而且,萧皇后身份特殊,你们之间的事情,同样需要考虑家国利益。”

“娘不是要阻止你,”符太后看着儿子紧张的神色,连忙补充道,“而是要告诉你,无论将来你喜欢谁,选择谁,都不能只凭一时的心意,必须考虑到她的身份、她的背景,以及她能为后周带来的影响。身为君主,你的婚姻从来都不是私事,而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柴宗训重重地点头:“娘,我记住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我会好好学习治国之道,会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会以后周的利益为重。”

符太后看着儿子懂事的模样,心中倍感欣慰。她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孩子,娘相信你。你是后周的希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英明的君主。娘会一直陪着你,教你如何治国,如何用人,如何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怀中的少年身形单薄,却渐渐挺直了脊背。柴宗训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久违的安全感。他知道,娘的话虽然严厉,却充满了对他的爱和期盼。童年的美好回忆固然珍贵,但他不能一直沉溺其中。他是后周的太子,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责任,必须学会成长,学会坚强。

他想起观音女为了妹妹孤身犯险的勇气,想起延寿女面对困境时的坚定,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她们虽是女子,却能为了家国百姓挺身而出,他身为后周的太子,更不能退缩。

“娘,”柴宗训从母亲的怀抱里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帮助延寿姐姐和观音姐姐?”

符太后看着儿子眼中的转变,满意地点了点头:“娘已经下令,让赵国将军率领三万大军驻守边境,牵制辽军主力。同时,也会暗中提供粮草和兵器,帮助她们联络辽国旧部。不过,最终能否成功诛杀耶律察割,恢复辽国秩序,还要看她们自己的努力。”

“我们能做的,就是为她们创造有利的条件,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符太后语气沉重地说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家国兴亡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我们能保住后周的江山,已是万幸,至于辽国的命运,终究还是要靠她们自己去争取。”

柴宗训点点头,心中虽有担忧,却也明白娘的考量。他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殿内,映照着墙上悬挂的后周疆域图。汴梁的麦田,洛阳的宫墙,延寿女的笑脸,观音女的叮嘱,耶律璟的伪装,赵匡胤的叛乱……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最终都化为坚定的信念。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追着姐姐们玩耍的稚童了。从今天起,他要以太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努力学习,增长才干,学会权衡利弊,学会克制感情,为将来继承大统做好准备。

“娘,”柴宗训站起身,对着符太后躬身行礼,“我想去书房看看兵法,还有治国的书籍。我想早点学会本事,将来能帮娘分担压力,能保护后周的百姓。”

符太后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点了点头:“好,娘陪你一起去。书房里有很多先皇留下的典籍,还有娘整理的治国心得,你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娘再教你。”

母子二人并肩走向书房,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殿外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也带来了边境的消息。一场关乎两国命运的较量即将展开,而这位十岁的少年太子,也在母亲的教导和现实的磨砺中,渐渐褪去稚气,朝着英明君主的方向,一步步前行。

柴宗训握着腰间的平安扣,心中默默念道:“延寿姐姐,观音姐姐,愿你们能平安顺遂,能早日平定辽国内乱。而我,也会努力成长,将来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后周的江山,守护天下的百姓。”

书房里的灯光渐渐亮起,映照着少年认真读书的身影。符太后坐在一旁,看着儿子专注的模样,眼中满是慈爱与期盼。她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但她相信,她的儿子,一定会不负众望,成为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