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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腾出了一处僻静的偏院安置梁铮与元元。院外白幡飘动,哀乐断续,更衬得院内压抑沉闷。门窗紧闭,暂隔了外间的悲声与窥探,却也关不住弥漫在整座宅邸上空的疑云。

梁铮屏退了文家派来伺候的仆人,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炭盆里的火偶尔噼啪一声,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色。

“夫君,此事绝不寻常。”元元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文恺表兄正值盛年,无病无灾,怎会宴后急症而亡?文家上下言辞闪烁,萍江表嫂哭声震天却细节存疑,秦泰态度强硬反常,还有……”她从袖中取出方才藏起的那点微末之物,小心地托在帕子上,“这是在灵堂廊下发现的,似是某种毛发,根部却沾着些黑色颗粒。”

梁铮接过帕子,就着窗棂透入的天光仔细查看。那白色絮状物细软异常,确似毛发,根部粘附的颗粒极细微,颜色深黑,与常见灰尘不同。他目光锐利,沉吟道:“此物出现的位置,正在萍江跪坐之处附近。结合她袖口的污渍……”

“还有秦泰,”元元接口,眉头紧蹙,“他为何如此急切地维护萍江?甚至不惜与你我针锋相对?仅仅因为义父的旧恩?”

梁铮颔首:“秦泰重情义,尤其对其义父,几乎言听计从。义父既视萍江如亲女,他自然竭力维护。但……维护到近乎阻断查问,确不寻常。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或是在隐瞒什么。”

事不宜迟,两人决定先从明面上最可能的嫌疑人入手排查。

梁铮以大理寺卿的身份,请来了文老爷,询问文恺近日身体状况及昨日宴饮细节。文老爷老泪纵横,只反复说儿子身体一向康健,昨日宴上还与人饮酒谈笑,并无异状,晚宴后回房不久便突发腹痛,呕血不止,未及天明便去了。问及可与何人结怨,文老爷只是摇头,唉声叹气,语焉不详。

元元则设法接触了文家的妾室程氏及其子文挚。文挚是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书生,穿着孝服更显苍白瘦削。面对询问,他显得惊惶悲伤,言语间对兄长突然离世充满难以置信的悲痛,并提供了看似坚实的不在场证明:“晚宴后,学生便与几位同窗在书房切磋诗文,直至子时方散,期间并未离开。同窗皆可作证。”程氏在一旁抹着眼泪,哭诉家门不幸,话语间却隐隐透出对日后家产分配的担忧。

负责昨日宴席的厨娘被带来问话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赌咒发誓菜肴绝无问题,每道菜上桌前都有仆役试吃,并无一人不适。

一位与文恺有过财务纠纷的远亲,昨日虽在宴请名单之上,却因临时有事并未到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一圈初步排查下来,竟似乎人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或缺乏明显动机。表面看去,文恺之死,竟真像一场无从解释的突发恶疾。

然而,梁铮与元元心中的疑虑却丝毫未减。

午后,秦泰沉着脸来到偏院。他显然已知晓梁铮夫妇在暗中调查,语气极为不善:“梁大人,嫂夫人,恺兄弟尸骨未寒,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盘问这个调查那个,究竟是来吊唁,还是来查案?莫非疑心文家谁害了恺兄弟不成?”

元元迎着他的目光,冷静回应:“秦大人,文恺表兄死因不明,骤然离世,难道不该弄清楚真相吗?若是急症,查明也可安心;若真有隐情,岂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越是亲近之人,越应求个水落石出,方能真正告慰逝者。”

秦泰冷哼一声,语气带着讥讽:“查案?你们大理寺那套手段,用在自家亲戚身上,不觉得寒心吗?表妹萍江悲痛欲绝,文家上下乱作一团,你们不同情体恤,反倒在这里疑神疑鬼!我再说一次,萍江秉性纯良,绝不可能与此事有涉!你们若再这般折腾,惊扰了她,休怪我不顾情面!”

他的维护如此直白而强硬,几乎不留余地。

元元深吸一口气,并未退缩,反而向前一步,目光清澈而坚定:“秦大人,查案并非只有严刑拷问一途。若真如你所言,萍江表嫂与此无关,那更应尽快查明真相,还她清白,而非一味阻止。我有一套……梳理案情的方法,或可更快理清头绪。”

她看向梁铮,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继续道:“可否将昨日所有在场人员的名单、各自从宴席开始到发现文表兄出事的详细时间线、接触过何物、到过何处,逐一列出?还有,文表兄昨日饮食起居,所用器皿,皆需仔细查验。或许,线索就藏在某些被忽略的细节关联之中。”

这便是她来自现代的逻辑梳理和刑侦基础排查思路。

秦泰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脸上讥诮之色更浓:“呵!列单子?查时间?梁夫人,你这是把文家当成了你衙门里的卷宗库?还是戏文里的公堂审案?这里是死了人!是丧事!不是你们玩推理游戏的地方!我告诉你,有我在,谁也别想拿这套东西来折腾自己人!”

眼看气氛越发僵持,梁铮上前一步,挡在元元身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向秦泰:“秦兄。”

他只唤了一声,却让秦泰汹涌的怒气微微一滞。

梁铮缓缓道:“查案,求的是真相,依的是证据,而非人情亲疏。正因是‘自己人’,才更需弄个明白。若因顾忌情面而放任疑点,才是真正寒了逝者之心,亦非亲友所为。元元之法,虽不同于常规,却也是理清思路的途径。此事,我意已决,必查到底。”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大理寺卿的决断和一家之主的威严。秦泰与他目光对视片刻,终究无法像呵斥元元那样直接顶撞梁铮。他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猛地一甩袖:“好!好!你们要查便查!但我话说在前头,若最后查不出什么,反而闹得文家鸡犬不宁,伤了亲戚情分,梁大人,到时休怪秦某不留情面!”

说罢,他怒冲冲地转身离去,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屋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元元轻轻吁了口气,看向梁铮:“夫君……”

梁铮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不必在意。秦泰性情如此,重情义,却也易被情义蒙眼。我们按自己的步调来。”他目光落回元元袖中那点白毛上,“你发现的此物,或许才是关键。还有,文家内部,绝非铁板一块。”

元元点头,将帕子小心收好。她知道,常规询问已难有进展,那根奇特的白毛和萍江袖口的疑点,或许才是撕开这迷雾的第一道口子。

而秦泰异常坚定的维护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