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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江珊珊。毕节市旅游局局长,他北大金融系硕士班的同窗。

当年徐氏集团最终下定决心,斥巨资投入当时尚属贫困、交通不便的黔西北进行旅游开发,除了他和徐一蔓前期考察后认定的巨大资源潜力之外。

与这位在地方上任职、怀揣着满腔热血、迫切想要为家乡干出一番实实在在事业的老同学,在背后的极力推动、多方奔走、穿针引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那段堪称艰苦卓绝的开拓岁月里,江珊珊绝不仅仅是政府方面的政策对接人和协调者。

她更是他们这个核心团队里不可或缺的智囊、战友,甚至是……精神上的定海神针。

记忆中的江珊珊,似乎总是顶着一头利落得像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发梢常常因为奔波而显得有些毛躁。

她的五官单看或许算不上顶漂亮,但组合在她那张充满英气的脸上,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表面的客套与虚饰,直抵问题的核心。

她思维之敏捷,作风之干练,常常让许多久经商场的男性都自愧弗如。在需要应酬的酒桌上。

她能和当地那些脾气古怪、辈分极高的乡绅、族老们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端起当地烈性无比的土酒碗。

眼都不眨地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心不跳,赢得一片喝彩与尊重;在严肃正式的谈判桌上,她又能瞬间切换模式,引经据典。

数据信手拈来,逻辑严密,寸土必争地为地方和百姓争取着最大限度的利益;而在条件艰苦的野外勘探现场,她脱下西装套裙。

换上耐磨的冲锋衣和沾满泥浆的登山鞋,能和他们这些男人一样,徒手攀爬陡峭的山坡。

涉过冰冷的溪流,脸上被高原紫外线晒得脱皮,也从不喊一声苦,抱怨一句累。

她不像徐一蔓那样,带着一种灼热的、需要时刻被关注、被回应、情绪起伏不定的光芒。

她更像一块被岁月和流水精心打磨过的温润玉石,外表并不张扬夺目,内里却蕴藏着惊人的坚硬与韧性。

沉稳、可靠,充满了脚踏实地的务实精神,以及一种……深藏不露、往往在关键时刻才能领略其妙处的幽默感。

苏景明的嘴角,在无人看到的、被窗外微光映照的侧影里,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他想起了具体的一件事。那是在项目推进到最关键的阶段,需要说服一个极其固执、在当地德高望重的杨姓老族长,同意景区规划中涉及他们家族一片祖坟的迁移方案。

他们连续上门拜访了三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那位杨老爹就是梗着脖子,用浓重的方言反复念叨着“祖宗之地,动不得,动了要坏风水的!”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几乎要放弃另寻他路的时候,是江珊珊,不知通过什么渠道。

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了一坛据说是严格按照老族长祖上那位被称为“酒神”的杨三爷传下来的秘方酿造、窖藏了超过三十年的土酒。

在一个月明星稀、山风微凉的夜晚,她一手抱着那坛沉甸甸的酒,一手拉着他和当时还对此将信将疑的徐一蔓,直接“堵”在了老族长家那烧着熊熊火塘的堂屋里。

“杨老爹。”江珊珊当着老族长的面,利落地拍开酒坛上干结的泥封,一股浓郁、醇厚、带着独特窖藏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火塘里松枝燃烧的味道。

她取过几个粗糙的土陶碗,不由分说地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那酒液呈琥珀色,略显浑浊,却香气扑鼻。她双手端起碗。

眼神清亮、坦荡,直视着老族长布满皱纹的脸,“这酒,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找到,听说就是按您祖上‘酒神’杨三爷的方子酿的‘回魂香’。

今天晚辈斗胆,借花献佛,先干为敬!咱们今晚不谈项目,不论公事,就冲着我佩服您老这份守护祖产、不忘根本的心!”

话音未落,她一仰头,喉头滚动,那一大碗少说也有半斤的、烈性十足的土酒。

竟被她咕咚咕咚,如同喝白开水一般,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碗底朝空,滴酒不剩。

老族长当时就愣住了,手里捏着的旱烟杆都忘了吸,一双昏花的老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干部。

竟有如此惊人的酒量和这般毫不拖泥带水的豪爽气概。

古铜色的脸上,那惯常的固执神色松动了一些,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和……赞赏。

江珊珊放下碗,用手背随意地一抹嘴角残留的酒渍,那动作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

她不等老族长反应过来,便继续开口,语气依旧诚恳。

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老爹,景明他们团队设计的这个迁移方案,不是我江珊珊在这里吹牛,绝对是私下里请了国内几位不轻易出山、但绝对是这个——”

她翘起大拇指,“——级别的风水大师,反复勘测、推演过的!新选的墓园位置,我亲自去看过,背靠青龙山,面向玉带水。

藏风聚气,格局之好,比现在这个地方,只强不差!这是其一。其二,您再想想,等这景区真的大规模建起来,运营好了。

四面八方来的游客乌泱泱的,您族里那些年轻的后生娃,还用得着背井离乡,翻山越岭跑到广东、浙江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打工?

看人脸色?在家门口,就能开特色民宿,卖咱们山里的腊肉、菌子、天麻,还能当导游,收入稳稳当当,不比在外面挣得少!

还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福泽后代、让老祖宗脸上有光的大好事、大善事吗?

您要是还守着老规矩,让子孙后代继续受穷,继续往外跑,老祖宗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急得跳起来,骂您是个老迂腐、老糊涂哦!”

她这番话,半是敬酒,半是“将军”,既有江湖义气的豪迈,又有摆事实讲道理的务实,最后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亲近的激将法。

老族长被她这一番连笑带打,噎得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张着嘴,看看眼前这个眼神清澈、言辞恳切却句句戳在心坎上的女子。

又瞟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着、但身姿挺拔、气度沉稳,显然绝非池中之物的苏景明。

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重重地叹了口气,也端起自己面前那碗一直没动的酒。

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让他龇了龇牙。

放下碗,嘟囔道:“江局长……你……你这张嘴啊……真是,真是比我们山里最能叫的画眉鸟还厉害!

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行了行了……老子……我,我服了你了!就……就按你们说的那个方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