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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逆流60年代 > 第395章 第一次接触纸条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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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第一次接触纸条传音

嘈杂声、呻吟声、以及压抑的指令声混杂在一起,取代了白日的相对宁静。第一批伤员,终于被民兵和后勤人员用担架,甚至是用门板临时改成的运载工具,从前沿阵地抬了下来。

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压过了消毒水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廖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杂念摒弃,眼神瞬间进入了【明镜止水】状态。外界的声音仿佛被隔绝,他的感知高度集中,落在第一个被抬到他面前的伤员身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战士,脸上还带着稚气,左腿被简陋的树枝和绑带固定着,棉裤被鲜血浸透,冻得硬邦邦。除了明显的腿部创伤,他的嘴唇发紫,脸上有轻微的冻疮,这是边境夜晚严寒留下的印记。旁边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伤员,虽然没有明显外伤,却脸色蜡黄,眼神涣散,被卫生员搀扶着才能坐下,这是长期精神紧张、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导致的体力彻底透支。

“廖组长,磺胺粉不多了,李医生说要省着点用。”手下的年轻卫生员小陈低声提醒,手里捧着的药盘里,磺胺粉的小瓶果然已经见底。而装着麻醉剂的小保险箱,钥匙紧紧攥在那位姓李的军医手里,只有在进行截肢或开胸等重大手术时,才会万分不舍地取出微量使用。

“明白。”廖奎的声音异常平静。他迅速检查年轻战士的伤腿,【明镜止水】状态下,他仿佛能“看”到弹片在肌肉和骨骼间的精确位置以及主要血管的损伤情况。他没有浪费时间去寻找那些细小的碎片,而是精准地找到出血点,用最少的纱布压迫,然后利落地清创,将最大的一块扭曲的金属取出,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伤员的痛苦和血液流失。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撒上一点点珍贵的磺胺粉。

“不怕苦!二不怕死!”旁边一个胳膊受伤的老兵,咬着毛巾,额头青筋暴起,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口号,不知是在鼓励自己,还是在给旁人打气。

“对!向英雄学习!坚持住!”另一个声音立刻响应。这些口号在此刻,不再是空洞的政治话语,而是濒临崩溃的精神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面对剧痛和死亡恐惧时的一种集体心理防御。

在短暂的间隙,一名跟着担架队下来的宣传队员,看着满屋的惨状,喉头滚动了一下,拿出一个小本子,用带着颤音却努力维持激昂的语调朗读起来:“‘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为人民服务》的片段在这血与火交织的角落里回荡,与伤员的呻吟、医疗器械的碰撞声奇异混合,构成这个时代特有的、悲壮而复杂的交响。

廖奎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像一个高效而精准的机器,处理着一个又一个伤员。他的【明镜止水】技能让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最关键的处理点,而整合了前世特种兵经验的【战场生存本能】,则让他在混乱中始终保持对环境的警觉,甚至能预判到哪个伤员可能需要优先处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担架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让开!快让开!腹部中弹,失血很多!”两个满身是泥的民兵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担架上是一个同样年轻的战士,脸色如同金纸,呼吸微弱,腹部简单的包扎已被鲜血彻底染红,还在不断渗出。

李军医立刻冲了过来,剪开绷带,看了一眼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不行了,肠道破裂,大出血……需要立刻手术输血!血包呢?!”他猛地扭头吼道。

负责物资的卫生员带着哭音回答:“李医生,最后两袋o型血上午就用完了!新的补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没有血,意味着即使冒险进行手术,这个年轻的生命也几乎注定要流逝。

廖奎默默地看着那个年轻战士腹部狰狞的伤口,以及他因失血而迅速失去血色的脸庞。【明镜止水】的状态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伤员生命的飞速流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行囊的方向,那里有系统出品的强效止血剂,或许能暂时封住出血点,但没有血液补充,依然是杯水车薪。

血源……他脑海中飞速思考。空间里没有储备血液,但他知道基本的血型知识。能否在极端情况下,组织起临时的、同血型的互助献血?但这需要时间、需要检测手段、需要相对安全的环境,在此刻混乱的前线包扎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只能将这个念头死死压下,看着李军医在无奈和绝望中,尽最后的人事,进行着希望渺茫的紧急处理。

最终,那个腹部中弹的年轻战士,在被抬进包扎所不到二十分钟后,心脏停止了跳动。他被默默地用一块白布盖住,抬到了一旁临时辟出的“停放区”。

整个过程,廖奎没有说话,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止血钳,继续处理下一个伤员。但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也更加坚定。他记住了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记住了血源匮乏带来的无力感。

他的冷静,他的高效,他那双在油灯下稳定得不像话的手,以及他处理伤口时那种超越年龄的精准和老练,逐渐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

“廖医生,这边麻烦您看一下!”

“廖医生,这个伤口清创完毕,您检查一下可以吗?”

不知从谁开始,“廖组长”的称呼,悄然变成了带着一丝敬意的“廖医生”。这不仅仅是对他技术的认可,更是对他在这片血火地狱中,所展现出的那种近乎冷酷的镇定与可靠的信赖。

廖奎没有回应这些称呼,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投入到仿佛永无止境的救护工作中。煤油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沾满血污的墙壁上,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他的第一次接触,以一条无法挽回的年轻生命为代价,让他深刻理解了这场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更加明确了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利用一切可能,与死神争夺生命,哪怕只能多抢回一秒。

夜还很长,炮火仍在远方轰鸣,而包扎所内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前线,临时宿舍。

所谓的宿舍,不过是一间挤了二十几个人的、废弃农舍的堂屋。汗味、脚臭味、硝烟未散的尘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鼾声、磨牙声、还有伤员睡梦中无意识的呻吟此起彼伏。廖奎靠坐在冰冷的土墙角落,身下只垫着一层薄薄的干草。

外面,零星的炮击声像沉闷的鼓点,敲打着黑夜。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他小心翼翼地摸出半截铅笔头和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窄窄的纸条。他将纸条摊在膝盖上,动作轻微,如同正在进行一项绝密的行动。

这是他与外界,不,是与她们,唯一绝对安全、不受任何审查的联络通道。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他蜷起手指,用最小的字体,几乎是以微雕的力度,在纸条上写下信息。内容必须隐晦,符合战时任何可能被截获的通信都必须具备的保密本能。

安抵,任医务,一切尚好,勿念。

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团聚。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日期,每一个字都斟酌过,避免透露具体位置和职务。“北地夜寒”是真实的体感,也是对她们能理解的、关于安全和保暖的隐晦提醒。“待团聚”是支撑他,也希望能支撑她们的唯一信念。

写完,他仔细地将纸条折成更小的方块,紧紧攥在手心。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凭借着与空间的深层链接,他无需肉身进入,便能将这小方块准确地投入空间主屋那张书桌的显眼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至少,她们能知道他还活着,还在履行职责。这就够了。

香港,半山区公寓卧室。

夜深,但香港的夜空并非纯黑,远处霓虹的光晕染红了低垂的云层,预示着明日或许有雨。房间里开着冷气,与窗外闷热的湿气形成两个世界。

正倚在床头,难以入眠的谢亦菲,和靠在沙发椅上假寐的萧亚轩,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体微微一顿。

一种微妙的、源自灵魂链接的悸动传来——是系统空间有非自然物品存入的提示。

两人瞬间睁眼,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急切与忐忑。

“我去。”萧亚轩压低声音,立刻集中精神。

下一秒,她的身影从卧室消失,出现在了系统空间那永恒宁静的主屋内。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书桌,那里,一个小小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纸方块,静静地躺着。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纸条抓在手中。触感粗糙,带着前线特有的尘土气息。她立刻返回现实。

回到卧室,谢亦菲已经赤脚站在地毯上,紧张地看着她。

萧亚轩将纸条递过去,两人就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头几乎靠在一起,屏住呼吸,辨认着那细小到极致的字迹。

安抵,任医务,一切尚好,勿念。

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团聚。

短短三行字,谢亦菲却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指尖轻轻拂过“奎”那个字,仿佛能感受到书写时的那份郑重与思念。眼泪无声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合着巨大 relief(安心)与辛酸的暖流。

“他到了……他做医务工作……他还好……”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萧亚轩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她用力握了握谢亦菲的手:“他让我们珍重,等着团聚。”

必须回信!立刻!

萧亚轩找来同样小的纸片和笔。她和谢亦菲低声商量着措辞,必须同样隐晦。

知安,甚慰。

香江暑热,家人均安,勿挂。

盼归。

“香江暑热”点明她们已在香港,并开始适应(从北大荒的寒冷到香港的湿热)。“家人均安”指代她们两人和腹中的胎儿都平安,这是最能让他安心的消息。“盼归”则是她们共同的、最深切的渴望。

纸条被同样小心折好,由萧亚轩送入空间,放置在廖奎之前放纸条的同一位置。

完成这一切,两人仿佛打了一场仗,虚脱般地坐回床上。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都市的夜生活远未结束,但在这个安静的卧室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的联系已经建立起来。

纸条的往来,不过寥寥数字,没有缠绵的情话,没有具体的描述,却像在狂风暴雨中,牢牢系住三方的一根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

它证明了,无论相隔多远,身处何境,他们依然能够触碰到彼此。

这无声的“传音”,极大地缓解了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焦虑。前线的廖奎,在炮火的间隙,获得了一丝心灵的慰藉与支撑;香港的她们,在陌生的繁华与无尽的担忧中,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情感支点。

动荡的年代,渺小的个人,依靠着这超自然的纽带,在命运的洪流中,紧紧相连,等待着渺茫却未曾放弃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