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间模拟的晨光透过主卧那扇雕花木窗,在空气中投下斑驳柔和的光柱时,卧房内终于归于彻底的宁静。宽大的床榻上,廖奎深陷在沉沉的睡眠中,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紧绷的轮廓似乎终于松弛了下来。
床榻的另一侧,萧亚轩和谢薇几乎是同时艰难地动了动。两人皆是鬓发散乱,浑身如同被拆散重组般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她们勉强支撑起身体,丝绸薄被自肩头滑落,露出肌肤上些许未消的红痕,昭示着昨夜那场漫长而失控的“接风洗尘”是何等激烈。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尽的、暧昧不清的气息,混杂着灵泉酒液的醇香和彼此身上独特的味道。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完成某种孤注一掷计划的如释重负,有对自身行为的茫然,也有对即将面对结果的忐忑。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系统提示音,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而是如同投影般,在两人视野前方凝聚成一片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文字面板:
【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廖奎】与伴侣【谢薇】、【萧亚轩】于特殊情境下,精神与生命链接深度交互,羁绊纽带得到大幅度巩固与重塑,伴侣链接度已突破临界阈值,趋于稳定。
判定:阶段性伴侣巩固任务已超额完成。
决议:自本提示起,系统将不再主动发布【伴侣巩固任务】。相关强制机制解除。
奖励发放(基于伴侣链接深化及当前状态):
1.法律文件认证包 x 1:内含符合特定境外区域法律认可的多伴侣关系缔结证明文件(已根据宿主及伴侣信息适配生成)。
2.真实身份文件 x 2:【谢薇】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证;【廖奎】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证(资料已录入对应系统,可正常核查使用)。
3.特殊状态辅助物品:【萧亚轩】(确认妊娠:2月零8天)专用保胎丸 x 1;【谢薇】(确认妊娠:新孕初期)专用保胎丸 x 1。
提示:奖励物品已存入系统储物区,请自行查收。伴侣关系进入自主维系阶段,望谨慎前行。
光屏上的文字清晰而冰冷,一条条,一款款,将昨夜那混乱而隐秘的一切,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方式总结并赋予了“结果”。
不再有强制任务……
具有法律效力的关系证明……
真实的香港身份……
以及……确认无疑的,两人都已然怀孕的事实。
萧亚轩和谢薇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了然的苦涩。系统用它的方式,“认可”了她们那孤注一掷的行为,并给出了超乎想象的“回报”,同时也将她们彻底推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呵……”萧亚轩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自嘲和疲惫,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在计划之外,却又被系统“坐实”的生命。
谢薇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眼神茫然了一瞬,随即变得复杂难言。渴望的孩子以这种方式到来,伴随着关系的彻底扭曲和系统的“奖励”,让她心头百味杂陈。
两人谁都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非常有气无力地再次对望了一眼。那眼神中,有同为母亲的微妙联结,有共享秘密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破釜沉舟后的释然。
强制任务的枷锁消失了,但一个更加复杂、承载着三个生命的未来,正沉重地压在她们肩上。她们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换取了系统的“自由”和身份的“保障”,而代价,早已深植于她们的身体与灵魂之中。
晨光熹微,映照着床榻上沉睡的男性和两个疲惫不堪、心思各异的女性。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他们的故事,已然翻开了无法预料的、崭新的一页。
谢薇悠悠转醒。身体传来的强烈酸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让她瞬间忆起了空间里那混乱而漫长的一夜,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她强撑着起身,只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
按照往日,她该去上工了。但今天,她实在提不起力气,更重要的是,空间里发生的一切和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巨石压在心头,让她急需与廖奎和母亲商议。她简单洗漱后,便朝着马桂花家走去,想托她帮忙向仓库那边请个假。
刚走到马桂花家院门口,正好碰上端着盆子出来倒水的马桂花。这位热心肠的大嫂一瞧见谢薇,眼睛顿时就亮了,上下打量着她,尤其是谢薇那明显睡眠不足、眼睑下带着淡淡青黑,走路姿势还有些微不自然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了然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
“哎哟,薇薇啊,这是咋啦?脸色这么差,走路都打晃儿?”马桂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谢薇,挤眉弄眼地道,“廖奎兄弟昨儿个刚回来吧?你们这小两口……也太……太拼了点吧?这才第一天呢,悠着点啊!”
谢薇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染上了最艳的胭脂。她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桂…桂花嫂,你…你别瞎说……我就是……就是有点不舒服……”
马桂花见她这羞臊难当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哈哈笑道:“成成成,嫂子不说了!不舒服就在家好好歇着!放心吧,仓库那边我帮你打招呼去!保管没问题!”她拍着胸脯保证,看向谢薇的眼神里充满了“我懂,我都懂”的善意调侃。
谢薇几乎是落荒而逃,脸颊上的滚烫久久不退。马桂花的玩笑话,歪打正着地戳中了部分事实,让她心慌意乱,更深刻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系统空间,三层书房。
气氛与外界马桂花的调侃截然不同,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廖奎、谢薇、萧亚轩三人围坐在宽大的书桌前,那张手绘的第七农场及周边地图再次被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仿佛预示着步步杀机。
廖奎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迅速,简要通报了他在师部的见闻——严苛的训练、核生化防护的引入、教官的赏识与最终那不容拒绝的征调意向。接着,他描述了归途所见:新挖掘的反坦克壕、增多的民兵训练、陌生的炮兵部队进入阵地,以及回到农场后,杨场长语重心长的“最危险的时候”和张振山透露的“真刀真枪”的警告。
“培训回来,就是五月了。夏天快到了,风暴……也快到了。”廖奎重复了他离开前说过的话,但此刻,这句话的含义不再模糊,而是带着血腥和硝烟的铁锈味,清晰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谢薇和萧亚轩,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冲突爆发、现有秩序被彻底打破的那个短暂而混乱的窗口期,对爸做最后一次努力。”他顿了顿,看向谢薇,旧事重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薇薇,我之前说的,你先去香港……”
若是之前,谢薇必定会激动地拒绝。但此刻,她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双手不自觉地交叠,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想起了系统提示的“新孕初期”,想起了那颗存放在储物区的保胎丸,更想起了与母亲达成的那个无奈却坚定的共识。
她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中虽然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决断。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萧亚轩,后者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和妈商量好了。”谢薇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她用了“妈”这个称呼,但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这称呼背后代表的含义已然不同,“我们三个,一起。”她强调了“一起”两个字,目光坚定地迎向廖奎,“爸那边,我们尽全力,但……尊重他的选择。”
她没有过多解释,但那双清澈眼眸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有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不舍,有对现实的无奈接受,更有一种破釜沉舟后要与身边这两人共同面对一切的决心——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同意撤离,但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与廖奎和母亲(萧亚轩)一起。这意味着,他们将放弃在北大荒可能的一切,将所有的赌注押在香港那条退路上。
廖奎看着态度截然不同的谢薇,又看了看一旁沉默却显然支持女儿决定的萧亚轩,瞬间明白了。在他离开的这半个月里,这两个女人之间,必然发生了一场深刻的、改变了彼此立场和关系的交谈,并达成了某种他尚未完全知晓,但却至关重要的共识。他心中百味杂陈,有对谢薇妥协的心疼与愧疚,有对萧亚轩处境的理解与复杂情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卸下了部分顾虑、可以更加放手一搏的决绝。
“好。”他重重地吐出一个字,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一个字,承载了太多的含义,是认可,是承诺,也是背水一战的号角。“那我们最后核对一遍计划,尤其是利用混乱接近‘西头’、与爸沟通以及撤离的路线和接应点。”
三人立刻俯身在地图前,廖奎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讲解着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萧亚轩也凭借着她对香港接应能力(如何先生、陈老板)的了解,补充着撤离后的安排。谢薇则认真地听着,努力记住每一个关键点。
紧张的计划核对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每一个环节都被反复推敲,三人都感到精神有些疲惫,才暂时告一段落。
书房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萧亚轩和谢薇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最终,萧亚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心念一动,从系统储物区中,取出了几样东西,轻轻放在了书桌的空位上。
那是一些文件和一个古朴的小木盒。
廖奎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当他看清那些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
最上面是两份深蓝色封皮、做工精良的证件——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证,上面清晰地印着“谢亦菲”和“廖月生”的名字及照片。旁边,是一份更加厚重、带有特殊徽记的文件,封面是某种外文的婚姻关系缔结证明。而那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和灵韵的琥珀色药丸,旁边的小标签分别写着:【萧亚轩(胎儿2月零8天)专用保胎丸】、【谢薇(新孕初期)专用保胎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廖奎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两份身份证和那份特殊的“结婚证”上,然后又猛地转向那个小木盒,尤其是那两颗保胎丸。他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一个荒谬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开。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向谢薇,最后定格在萧亚轩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复杂情绪。
萧亚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动作带着一种母性的本能,也带着无尽的苍凉。
谢薇也低下了头,脸颊微红,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萧亚轩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地宣布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廖奎,我们……都怀孕了。”
轰——!
这句话,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奠定了这个“家”未来无法逆转的、复杂而扭曲的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