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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三国:无冕之相 > 第291章 这脏套路谁顶得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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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这脏套路谁顶得住?(上)

许都的火灭了,烟却未散。

宗祠烧得只剩焦黑骨架,像头被剥了皮的巨兽骸骨,横在皇城东南角。白布裹着的龙体凤躯已移入冰窖,但那股混杂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粘稠地滞留在七月末闷热的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昱站在废墟边缘,靴底碾着滚烫的瓦砾。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铁青。从午时到此刻申时末,两个多时辰,他像头发疯的困兽,把宗祠内外每一寸地皮都翻了过来。

戒严令下得及时。许都九门铁闸轰然落地时,日头还未偏西。金吾卫、巡城司、乃至宫中禁卫悉数调动,街巷被甲士填满。马蹄踏碎午后的寂静,砸门声、呵斥声、妇孺惊恐的哭叫,混成一片。程昱要抓的,是任何可能与这场弑君大火有关联的人——特别是蜂房曾经提醒过的,“河内、河东口音的外地人”。

然而,有心算无心,终究是慢了一步。

当程昱的亲卫押着十几个面生的商贾、游学士子到宗祠前临时辟出的空地时,他只看了一眼,心便沉了下去。这些人里,有瑟瑟发抖的荆州绸缎商,有吓得语无伦次的青州盐贩,甚至有两个从汉中来的道士,口音各异,唯独没有河内那种特有的平缓腔调。审问急如星火,鞭子沾了水,抽在皮肉上噗噗闷响,换来的是哭天抢地的喊冤。半个时辰后,程昱挥挥手,让人把这群倒霉蛋拖走。他知道,真主早已不在网中。

就在他焦头烂额时,更致命的消息接踵而来。

先是西城。一队金吾卫按例搜查光禄大夫郑浑的别院——这位老臣素来对周晏新政多有微词,程昱特意关照要“仔细看看”。结果,在郑家书房一处暗格里,没找到谋逆书信,却翻出一柄形制奇特的短剑。剑身轻薄,吞口处阴刻着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符文。带队校尉不敢怠慢,火速呈送。

程昱接过短剑,指尖拂过那符文,眼皮猛跳。这纹路他见过——去岁周晏回邺城,入宫述职时,腰间佩剑的剑锷上,就有类似的花样!格物院独有,据说是某种“防伪标记”。几乎同时,南城那边也传来消息:在边让故旧、现已致仕的议郎赵荀府中,搜出一枚玉珏,玉质温润,背面用极细的刀工刻着四个小字:“晏赠文若”。荀彧荀文若!而这玉珏的形制,与昔日周晏常佩戴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仿佛嫌火不够旺,戍时初,一队巡城司士卒在追捕一名形迹可疑的夜行者时,于城东北废弃的砖窑里,撞上一伙约七八人的劲装汉子。双方爆发短暂搏杀,那伙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用的全是军中路数,尤其擅短刀突刺。巡城司死了三人,伤者倍之,对方却只留下一具尸首——其余人借着夜色与地形,遁入纵横交错的陋巷,不见了。

留下的那具尸体,被剥去外衣后,露出内里玄色紧身劲装,左臂处,赫然用暗红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鹰隼!有老卒倒吸一口凉气——平南军都督府直属的“鹰扬卫”,标志便是飞鹰!

而那尸首临死前,被一名受伤的巡城司队正拼死扯下面巾,听到他嘶声喊出的最后一句话,含糊却疯狂:“大……都督……天命……归……”

消息如野火,在彻底戒严却人心惶惶的许都街巷间窜开。百姓被勒令归家,门窗紧闭,但压低了的交谈声,却在无数个昏暗的窗后窸窣流动。

“听说了吗?宗祠那把火……”

“陛下和皇后……都没了!”

“凶手抓到了?说是平南军的人!”

“平南军?周大都督的兵?不能吧……”

“怎么不能?搜出信物了!剑!玉佩!人都抓住了,临死还喊‘大都督天命’!”

“天命?这……周大都督要是天命,那魏公……”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其实,要真是周大都督坐天下,好像……也不是不行?起码北边胡人是他打跑的,格物院那些新农具,我娘家兄弟买了,今年麦子多收了三成……”

“糊涂!魏公待咱们也不薄!赋税减了,流民安置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陛下没了,凶手指向周都督,魏公能不管?”

“哎……这世道……”

揣测、恐惧、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天命”二字的微妙动摇,在惊惶的底色下暗暗滋生。普通百姓不懂高深的权谋,他们只看到:皇帝死了,证据指向那位战功赫赫、却也推行着诸多新奇政令的大都督。而那位大都督背后,是同样雄才大略、一手奠定北方局面的魏公曹操。天,好像真的要变了。

几乎同一时刻,邺城,魏公府。

书房里冰鉴散着白气,却驱不散凝滞的气氛。曹操背对着众人,站在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前,手指按在“许都”的位置,一动不动。他身后,荀攸、华歆、刘晔等人分坐两侧,人人面色凝重。

一份插着三根羽毛、代表最紧急军情的密报,摊开在曹操面前的案上。字迹是程昱亲笔,潦草急促,详述了宗祠大火、帝后遇刺、凶手痕迹、全城戒严及搜查所得。

华歆率先打破沉默,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此刻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急切:“魏公,此事……太过蹊跷,却也太过凶险!凶手伪装平南军,遗落信物,临死狂言,皆指向子宁!此乃赤裸裸之构陷!然……”他话锋一转,抬眼看向曹操背影,“然大都督近年威势日隆,格物院广纳寒门,授工匠以爵位,早已触动天下世家根本。去岁交卸兵权,看似闲适,然其影响力……犹在。此番许都之事,若说有人欲借陛下之死,行一石二鸟之计,既乱朝廷,亦陷都督于不义,自是可能。然……”

他又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清晰:“然歆斗胆妄测,是否还有一种可能?都督……是否会借此风波,重揽权柄?毕竟,‘天命所归’之言,已出。而如今邺城防务,于禁将军麾下多平南军旧部;北疆夏侯妙才、赵子龙处,更有大军屯驻。若其真有异心……”

“华子鱼!”荀攸猛地打断,温厚的脸上罕见地浮起怒色,他转向华歆,目光锐利,“此言荒谬!子宁与魏公,与吾等,乃生死相托之道!陈留起兵,兖州生死,官渡鏖战,乃至去岁北驱胡虏,子宁哪一次不是冲锋在前(子宁:冲锋在前?),哪一次不是计出奇谋而无私念?其不贪权位,散财聚匠,志在强国富民,此乃天下共睹!岂会因些许宵小构陷之词,便行不轨?此等诛心之论,休得再提!”

华歆被荀攸疾言厉色一顿驳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强声道:“公达先生息怒!歆岂敢疑都督忠心?然事关社稷安危,魏公基业,不可不虑其万一!现今证据指向都督,天下耳目聚焦。魏公若不做表态,恐寒将士之心,亦予外敌口实!歆之愚见,当务之急,乃是请都督暂居府中,静待查明真相。此非囚禁,实为保护,亦为平息物议!”

“保护?”荀攸冷笑,“子鱼此言,与软禁何异?此岂非正中那幕后黑手下怀?使其奸计得逞,离间魏公与股肱?”

“好了。”曹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书房内瞬间安静。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一片沉郁的晦暗。他目光扫过华歆,在华歆下意识低头时掠过,又落在荀攸脸上,微微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