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锁扣松动的声音。
陈虎的斧头还卡在金线交界处，整个人靠着斧柄撑住身体。他没动，也不敢动，就怕这声音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前兆。可那道暗金色的纹路已经开始发红，热度顺着地面传上来，烫得人脚底发麻。
江临川喉咙里那股血味还没散，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着湿热。他盯着那条裂缝，看见一缕淡金色的光雾从里面渗出来，像水汽一样往上飘。那光不刺眼，反而有点暖，照在他脸上时，眉心又是一阵发烫。
“有反应。”他说。
林婉靠在墙边，一只手撑着地面。她刚才用血契稳住了江临川的精神本源，现在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有点模糊。但她还是看清了那道光的颜色。
“这不是阴气。”她说，“是灵脉原生能量。”
陈虎啐了一口：“管它是什么，反正老子胳膊已经废了，再不动手门就要自己开了。”
他说着，把全身重量压下去，肩膀一顶，斧头往里又撬了一寸。咔的一声，石壁裂开一道缝，比之前宽了不少，刚好能塞进一个人。
里面的光雾涌得更急了。
江临川伸手去摸那道裂缝，指环碎片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但他还是把手指按了进去。一股熟悉的波动顺着指尖冲进脑子，像是老手机突然连上了wi-Fi，界面闪了一下，蹦出一行字：
【检测到原始灵脉响应……建议立即接入。】
他差点笑出来。“你这时候倒是肯说话了？”
系统没回。
他知道这机会只有一次。
“我进去。”他说。
“你疯了？”林婉抬头，“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进去就是送死。”
“外面那个玩意儿随时可能回来。”江临川看着她，“而且这地方等的就是我。不然为什么封印会在我碰斧子的时候才响？”
陈虎哼了一声：“说得跟你多重要似的。”
“我是地府临时工。”江临川扯了下嘴角，“说不定这就是我的KpI。”
林婉没理他的梗，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然后点头：“好。但你要是倒下，我就把你拖出来。”
“拖不动别逞强。”陈虎把斧头卡得更深，“老子可不想以后摆摊的时候旁边躺个死人。”
江临川没再废话，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那道缝隙。
里面是个小石室，不大，四面都是灰白色的岩壁，地面平整，没有灰尘堆积的痕迹。正中央漂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通体泛着月白色的光，周围空气像水面一样轻轻荡着波纹。
他刚踏进一步，胸口突然一紧。
体内的灵域残片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扯着，四肢发冷，眼前一阵阵发黑。
“要散了……”他心想。
可就在那些残片快要脱离身体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句话。
——你是活的钥匙。
那是老乞丐的声音。
他闭上眼，没再抵抗，反而把灵台彻底放开。
晶体猛地亮了一下。
一道符文投射出来，正是他在微光中看到的三个字合在一起的样子。古篆，但结构清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规律感，像是一段代码自动运行。
他伸出手。
晶体无声无息地落进掌心，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就像融化的雪水渗进皮肤。下一秒，一股庞大的力量从手掌冲进经络，沿着血脉一路往上，直奔灵本核心。
他整个人僵住了。
七窍开始渗血，骨头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要被撑开。可那股力量并不暴烈，反而很稳，一点点修补断裂的脉络，重组破碎的灵域。
血雾从他体内漫出来，弥漫在整个石室。
林婉和陈虎还在外面，隔着裂缝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咬牙站起来，掏出罗盘，虽然碎了，但指针还在转。她把母亲留下的红绳缠在罗盘轴心，低声念了几句禁书里的镇魂词。
血雾撞上石室边缘时，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没往外溢。
陈虎靠在墙边，捡起断掉的斧柄，在地上划了三道线。每划一下，手臂就抖一下，但他没停。最后一道线画完，他喘着气说：“撑住。”
石室里，江临川的身体慢慢离地，悬浮在半空。血雾在他周身旋转，形成一层薄薄的膜。灵域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不再是残破的网状，而是重新凝成一片完整的领域。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
睫毛颤了一下。
林婉贴着门缝往里看，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
“成了？”她问。
陈虎摇头：“还没完。”
话音刚落，江临川的右手突然抬起，掌心朝下，五指张开。一道微弱的光从他掌心落下，照在地面上。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可光一照，竟显出一条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
那痕迹蜿蜒曲折，最后组成一个符号。
林婉瞳孔一缩。
“这是……‘修’字？”
陈虎皱眉：“不是之前那个‘补’？”
“不一样。”林婉盯着那道痕，“这个‘修’是动词，是命令，是启动指令。”
她忽然想到什么：“系统是不是……需要手动激活？”
外面的通道依旧安静。
可石室内的血雾开始缓缓收缩，一点一点回到江临川体内。他的脸色逐渐恢复，虽然还苍白，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
他睁开眼。
第一句话是：“系统，上线。”
界面在他意识里闪了一下，弹出一行字：
【地府维修工，签到第195天。今日任务更新：修复阴气漏洞（+2积分）。】
江临川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挺敬业。”
系统回：【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你现在这状态，送一单都超时。】
“闭嘴。”他低声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灵韵核心已经完全融入，体内的灵力流动顺畅了许多。他试着调动一丝力量，指尖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灵域重建完成了？”林婉问。
“初步稳定。”他说，“但还不完整，需要时间。”
陈虎靠着门框，手里还攥着斧柄：“那你现在能打几个？”
江临川没回答，只是慢慢站直了身体。他走到石室角落，蹲下，用手摸了摸岩壁底部。那里有一块石头和其他的不同，颜色更深，表面光滑。
他用力一推。
石头滑开，露出一个小凹槽。
里面躺着一块黑色的金属片，巴掌大，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掰下来的。
他拿起来，翻了个面。
背面刻着两个字。
——幽冥。
林婉凑过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江临川握紧它，“但我觉得……系统认识它。”
他刚说完，金属片突然发烫，紧接着，系统界面剧烈闪烁，蹦出一串乱码。
几秒后，恢复正常。
【警告：检测到高危物品‘幽冥残片’，建议立即封存。】
江临川冷笑：“你现在才提醒？”
系统沉默了几秒，蹦出新一行字：
【其实吧……这玩意儿是我以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