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醒来时自己不再背靠着山壁,也没在有岩浆的灼热气息。四面没有光,他伸手也没摸到火折子。
“……伊泽?”忍着几乎裂开的头痛,崔斯特仔细的回想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然后试探的叫出了记忆中应该不会有差错的名字。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黑暗中这只手盖上来时,崔斯特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他本能的要抽牌,却意识到自己的魔力还被封印着。然而就在恐怖达到极点时,他忽然听到了幽幽一叹。
浑身的骨骼已僵硬,浑身的血液已凝结。
“是……你吗?”崔斯特试探着道。
“是谁呢?”对方的回答也轻若呢喃。
这个声音崔斯特是不会听错的。
他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伊芙,我是在做梦吗?是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在颤抖。
伊芙琳轻轻叹息。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你不应该来的。”她的语气带着淡淡嗔怪。
“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了你的踪迹,我怎么可能不追随你呢。”崔斯特道。
伊芙琳又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
“伊芙,你有没有火,我想看看你的脸。”崔斯特道,“还有你不是回去暗影岛了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不要看我。”伊芙琳低声道。
“什么意思?”崔斯特心里一紧。
“你如果看我,我会不舍的。”伊芙琳道。
崔斯特心里一颤,不敢再追问,他抓紧了伊芙琳的手,伊芙琳却轻轻从他的掌握中滑脱。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崔斯特。”
崔斯特不说话,伊芙琳的声音轻轻浅浅,每一个字却都扎在他的心上,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我是真的该走了,我没办法留下来。”伊芙琳道,“我爱过你,但是我们终究在一条河的两岸,没有办法相交。”
“我可以跟你过去,或者你想怎么样都好。”崔斯特颤声道,“别丢下我。”
“已经迟了。”伊芙琳凄凉的笑了笑。
崔斯特感到背后一轻,他立刻意识到是伊芙琳站起了身,崔斯特慌忙跟着站起,可是一片黑暗中,他只能听到伊芙琳轻轻的脚步声。
“我本来不想再见你,可是你……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突破禁制的,我不知道。”伊芙琳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但是……你要一直向前走,不然的话,你会被困在这里的。”
“伊芙!”崔斯特大叫了一声,摸着黑向前跑。
可是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远,一点光线都没有,崔斯特跑了几步就觉得不对了,伊芙琳根本不想被他追上,可是现在他也回不去了。
一片漆黑,崔斯特开始有点慌了,他想着伊芙琳的话,只能勉强往前走,可是也把握不好方向。这地方说不清有多大,他也不敢贸然的往左右去,六神无主,只能向前,越走身体越僵硬,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
忽然之间,他撞到了一个身体,跌坐在地。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障碍,一瞬间,崔斯特浑身的血液都不流了,更别提现在这个地方魔法还用不了,他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冷笑,令他意外的是,那冷笑声好像有点熟悉。
“崔斯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是你吗?”
崔斯特完全僵住了。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不……还不如是鬼。
幽幽的灯火亮了起来,女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冷淡隽秀的面容,凛冽的气质,还有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是崔斯特曾经的情人,薇恩。
即使听到声音的时候,崔斯特已经想到了是薇恩,真的看到她时,他还是开始强烈怀疑眼前所见的真实性,可是暗地里掐了自己的手一下,很痛,薇恩手中的火把也传出烟气,缭绕在鼻端,这些感官都很真实。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薇恩看着崔斯特,还是没有半点表情。
崔斯特终于能勉强苦笑一下了。
“说不奇怪才是真的奇怪吧,这可是恕瑞玛的深处……严格来说,这里甚至不处于正确的时空。”
“虽然不是正确的时空,但是断裂的时代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来到这里也不奇怪。”薇恩道,“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一向势均力敌,即使在这件事上,其实也难分高下。”
“所以,你也是带队来恕瑞玛研究吗?”崔斯特问道。
“那你是诺克萨斯的人吗?”薇恩反问。
崔斯特尴尬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令他没想到的是,薇恩嗤笑了一声。
崔斯特惊讶的抬头,薇恩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充满讥诮——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实际上他本以为薇恩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了,现在的情况,每一步都是意外。
“刚才你在追谁?”薇恩道。
“……一个朋友。”崔斯特道。
“还是用所谓朋友的说法,可是那个名字我也听过。”薇恩又冷笑了一下,“我们也在找她,你让开一点。”
崔斯特不自觉的挪了半步,挡住了薇恩:“你要干什么?”
薇恩愣了一下,接着,她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深了。
崔斯特感觉到自己刚刚本能反应的不妥,可能薇恩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激他的,但是,现在没法回头,他也就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我忽然想问你一个问题。”薇恩似笑非笑的说道。
崔斯特看着她的眼睛,镜片后面,那双幽深的眸子闪烁着他无法看懂的神色。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又要不留交代的离开了吗?”薇恩在他身后淡淡道。
语气很平静,却如同重重一拳,捶在崔斯特的心上。
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怕她,与其说怕,那种感情更多的是歉疚。自己对不起她太多太多了,她把一切完整的交予自己,而自己所做的,就是辜负了这真诚的心意。
这让他如何能再次转身离开。
“对不起……”崔斯特低声道,“这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完。”薇恩道,“但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你回答我,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
“你说。”崔斯特道。
“你有没有爱过我?”薇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