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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她按律当斩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灭虫大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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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灭虫大计(一)

药王谷一片缟素,悲风冷雨。

苏绣滚下马来,背起云中锦,跌跌撞撞直奔草木堂前,跪倒于地。

“苏绣前来拜见掌门,求掌门救救阿锦。”

连唤三声,草木堂方才打开门,一名戴着重孝的药王弟子走了出来,乃是药王谷的执事。

“苏绣,你还有脸来叩药王谷的门?”

“我知道我对不起药王谷,本不该再来滋扰。可我此番来,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是因为阿锦,她被人算计受了重伤,再不施救,就来不及了。”

“来不来得及,都和我们药王谷没有关系。”

执事冷声说道。

“那日之后,你与我药王谷已无瓜葛。之所以还能让你进我药王谷,只是念及你与师叔的一点渊源罢了,但也仅最后一次。既然情分已尽,从此以后,药王谷的门对你永远关闭,莫要再来滋扰。”

“非我有意滋扰,实在是迫不得已,只因阿锦命在旦夕……”

执事打断了苏绣道,“那我奉劝你尽快另找高明去,莫要在此迁延,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福江已是遍地疮痍,无医而寻,现在赶回漕江找陆神医也已来不及,况且一路策马颠簸,阿锦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她真的已经撑不住了呀。”

“那还不快走?莫要死在我药王谷。”

执事甚是无情,转身就要走,苏绣急得拽住了他的衣袖,不住地央求。

“请执事再禀明掌门,受伤濒死的是阿锦,求掌门施恩救她,再不能拖了。”

执事冷嗖嗖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云中锦,说道,“多说无益。既是濒死,我们掌门亦是回天无力,请回吧。”

说罢甩开苏绣转身走回草木堂。

苏绣情急之下,一咬牙,背着云中锦紧跟着执事就往草木堂里冲,但被四名药王谷弟子拦在了门外。

执事回过身来道,“你硬往里闯也没有用,掌门不会管的。掌门说过,药王谷避世于方外,本就不该理凡尘俗事。”

“可你别忘了,避世习医研药,不就是为了救助世人吗?难不成你们种了一谷的药是给自己吃?”苏绣驳道。

执事冷笑:“正是留给自己吃的,又如何?

“对不住,是我一时心急,言语有所冒犯,恳请执事宽恕。”苏绣知道自己失礼,赶忙朝着执事作揖赔礼。

这一作揖,背上的云中锦滑了下来,幸好执事手快将她扶住了,才没有跌落于地。

苏绣看到了一线希望,奉承道,“执事面冷心热,心地善良,掌门也一定心胸宽广,恳请执事再替我求个情……”

不想执事一点也不买账,面容依旧冰冷冷。

“苏绣,你走吧。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违背师命出谷管你的闲事,帮了你那么多,殊不知你苏绣就是填不满的沟壑养不熟的狼,以至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

“是我苏绣欠你们的,此债今生来世都无以偿还。今日若不是阿锦受此重伤,我亦无脸来求……”

“别,我们不要你欠,也不欠你,各不相干。如今我们只想在谷中清静度日,再也不愿卷进江湖间的恩怨是非,也请你不要再来滋扰我们了。”

执事言罢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

苏绣只得冲着草木堂的大门高声说道:“掌门对苏绣有心有怨恨,我无话可说,亦不敢为自己辩驳,千错万错,都是苏绣的错。可阿锦并无过错,掌门您就忍心看着阿锦垂死而见死不救吗?”

“苏绣铸成大错,自知罪该万死,掌门想要怎么罚我,我都认打认罚,绝无半句怨言。只求掌门开恩,救阿锦一命。”

一向心高气傲,从不肯轻易认错的苏绣,此时在草木堂前,唯有低声下气地一声声央求,但草木堂里依旧无声。

“掌门若肯为阿锦疗伤,不论结果如何,苏绣都将没齿不忘您的大恩。否则,我苏绣在此誓言,决不与你药王谷善罢干休。”

苏绣无计可施,又是苦苦央求又是出言威胁,执事只回了她几声冷哼,置之不理,吩咐关闭大门。

“阿锦,对不起,阿锦,我救不了你。”苏绣绝望地坐在地上恸哭失声,而云中锦依旧陷于昏迷中,已是气若游丝。

“小灯说过,你若有难,小灯愿以一死换你生,从前小灯做到了。如今苏绣若能以一命换你一命,我亦义无反顾。可是,我纵使一死,却换不得你的生,是苏绣没用,苏绣做不到。”

“既然我没本事救你活,就只能陪你一起死了,阿锦你记住,黄泉路上一定要拉紧我的手,可别再走散了,我们已经失去彼此太久太久了。”

苏绣抽出了撬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草木堂的门哗啦一声打开,执事再次走了出来。

“掌门说了,要你磕三千个响头。”执事说道。

“我磕。”苏绣毫不犹豫地答应。

“三千个响头我可以磕,可阿锦耽搁不得,求掌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先救阿锦,我在这里给掌门磕头便是。”

“师叔已身故,掌门也与你苏家早已决绝,何来的什么情分?”执事道。

“那……”苏绣懊丧地说道,“那他与阿锦总还有一点情分在吧?就忍心看她命丧草木堂前?掌门保证往后余生不会活在悔恨当中?”

执事抬眼看看草木堂里,又瞧了一眼云中锦,略一寻思,遂招了招手,两名女弟子走出来,将云中锦抬进了草木堂。

“多谢掌门,多谢执事。”苏绣喜极。

“你要明白,掌门之所以同意救云中锦,并非看在你的情分上,也并非受你的威胁,乃是念及云中锦的情分。”执事道。

“是,我明白。”

“那还等什么?磕吧。”执事冷着脸对苏绣道,“我不走,就留在这里给你数数,每个头都得磕到底,额头要触地,否则不做数。”

苏绣再无二话,趴下一磕到底。

……

云中锦悠然醒转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眼前模糊的视线中,屋中情景似曾相识。

熟悉的装潢,熟悉的药草香,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帘外不远处。

她想起来,这里是药王谷的客室,六年前,她也曾到这里疗伤。

只是,那时有苏绣守在她的身旁,而此时苏绣不知在何处,唯有一名药王谷女弟子站在床尾守候着。

门外隐约传来众人高声数数的声音。

药王谷的人对苏绣心存怨恨,甚是苛刻,不是故意数重了,便是嫌她磕得不好不做数了,到此时方才数到五百零八。

云中锦并不知道,苏绣已经为她磕昏了头,那执事又甚是执着,愣是等着她醒来继续磕。

离三千的数远之又远。

“掌门,她醒了。”

见云中锦醒来,女弟子朝帘外报了一声。

帘外之人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女弟子说道:“药该煎好了,我去端来。”躬身走了走去。

直到此时,云中锦才察觉到,女弟子穿着一身孝衣。

“小仵作,是谁过了?”她有些担忧地朝帘外问道。

帘外的人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她勉强撑起身来,掀开帘子,才发现那熟悉的身影并不是小仵作段远之,而是段醒之,也就是顺子。

而且,亦是一身重孝。

“顺子,出什么事了?”

顺子没有回答,红了眼眶。

云中锦顿感不妙,当即滚下床来,趔趄着到顺子面前。

“适才我听弟子喊你掌门,顺子,你什么时候成了掌门?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兄长呢?远之呢?远之呢?”

她拼命摇晃着顺子。

顺子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一旁的兰花,两行清泪滑落。

那盆兰花是段远之最喜欢的,平日亦是他亲手侍弄着,也是上回云中锦在此疗伤时,亲自搬到这间客房来的,此时兰花已是无精打采,即将枯萎死去。

花随主逝,也即意味着,药王谷重孝乃为段远之。

“远之他,什么时候过的?”

“蒲月十三,夜半。”

云中锦的心头颤了颤,蒲月十三,正是两个多月前江南海堤溃毁的日子,亦是夜半时分。

如此巧合?

云中锦呆了半晌,方才想起说道,“顺子,带我去祭他。”

顺子试去泪水,说道,“只有衣冠头冢,不可祭。”

“为何?”云中锦又是一震,“为何只有衣冠冢?不对,衣冠头冢?你的意思,只有头?”

“是。”

云中锦犹坠冰窖,颤着声问道,“是窫窳?”

“是,窫窳为祸,本为漕江,驱之福江,我兄恐其侵害百姓,无奈之下以一己之身饲之。遗憾的是,大灾已酿成,我兄纵使牺牲亦难挽狂澜。”

云中锦不禁战栗,无法去想象段远之自己投身于窫窳之口的情景,那是何等的悲壮惨烈!

良久,她问道,“你是说,窫窳原本是在漕江,后被驱赶到了福江?是谁驱之福江?”

顺子看着云中锦:“那必是漕江人呀。为免漕江遭灾,就将窫窳驱至他方,损人利己,人之劣根。”

云中锦默然。

这世间千奇百怪,人有多种多样,既有段远之这样为百姓甘愿牺牲自己的壮士,亦有损人利己如甄有德之流。

“我这两日在漕江、福江往来,为何未曾听百姓说起窫窳?”

“窫窳逐浪撒欢,又是夜半时分,无人得见。否则,福江为何死伤无数?盖因夜半人眠,大水来时,海边棚屋无人幸免。”

“窫窳现在何处?”

“不知。”

云中锦沉思片刻,又问道:“既然夜半时分无人得见,你哥又如何知道窫窳为祸赶去福江?”

顺子欲言又止,良久,叹了一声,“哎,这都是那灭虫大计给闹的。”

“灭虫大计?”

云中锦明白了,又与秘宗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