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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

这不是错觉。

陈舟是军人,对人体的温度变化有着最直观的感知。庄若薇的体温正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流失,不是正常的失血或休克,

507所,钱向东。

古韵斋,井

虎口,还是狼穴。

陈舟抱着庄若薇,一动不动,可大脑却在以超负荷的速度运转。

“资产”。

钱向东对庄若薇的定义,就是“资产”。

一件有价值的,需要被保护,更需要被研究和利用的资产。

他亲眼见过那些在实验室里被“研究”的物品,甚至是一些特殊的人。个体的牺牲,往往被简化成了一行冰冷的报告。

“你他妈的在犹豫什么!送医院啊!”

瘸腿李的嘶吼打破了这片死寂。他疯了一样想冲过来,却被江河死死拦住。

“她是我妹子!她快死了!你们这帮杀千刀的!”瘸腿李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陈舟的视线,终于从空无一物的地面,抬起,落在了顾四爷的脸上。

“我凭什么信你?”他的发问很平静,“你设下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她。”

“没错。”顾四爷没有否认,他扶着廊柱,坦然承认,

“我恨了我师兄三十年,我恨庄家。我找到她,就是想看看,庄家的后人,到底能不能解开我师兄留下的死结。

我甚至做好了,如果她解不开,就让她和这件残器一起陪葬的准备。”

楼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但是,我错了。”顾四爷的脸上,痛苦与悔恨交织,

“我错得离谱。我师兄不是叛徒,他是守护者。他用三十年的骂名,为金工司留下了一线生机。而她……”

顾四爷的视线落在庄若薇苍白的脸上,那浑浊的泪眼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她是这道生机的延续。我顾延年这条命,是我师兄给的。现在,我要还给他。”

“我若想害她,刚才文叔自尽的时候,我的人,就不会拦住他。”顾四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若想害她,现在就不会告诉你,钱向东才是那只最想吞掉她的老虎。”

陈舟依旧没有说话。

他抱着庄若薇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他信顾四爷的话吗?

不,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信顾四爷此刻的状态。一个在地下世界称王称霸三十年的人,一个刚刚经历了信仰崩塌和巨大悔恨的人,他此刻的决断,往往出自于最本能的、偏执的执念。

他要“还债”。

这种执念,比任何利益和算计,都更可靠。

“回古韵斋,回到‘井’边。”顾四爷重复道,

“那是金工司力量的源头,也是一切活器的根。她耗尽了血脉本源去‘开物’,只有回到源头,才能续上。这是唯一的办法。”

陈舟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摩挲着那个从文叔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金属片,触感冰冷,边缘锋利。

他没有时间细看,但那东西的形状,让他心里一动。

那不是钥匙,更像是一枚徽章的残片。上面似乎刻着一个不完整的图腾。

“你没有时间了。”顾四“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过十分钟,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她。”

陈舟终于有了动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毫无生气的女孩。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好。”

他吐出一个字。

顾四爷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带她去古韵斋。”陈舟继续说道,他的话却让顾四爷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不是把她交给你。”

陈舟的视线扫过全场,从顾四爷,到江河,再到那些噤若寒蝉的“罗汉”。

“第一,清场。雀儿楼,从现在开始,一个人都不许进,一个人都不许出。你的人,把这里围起来。”

“第二,备车。我要一辆最快的车,清出一条去古韵斋最快的路。沿途,不能有任何阻碍。”

“第三,他。”陈舟的下巴朝瘸腿李的方向点了点,“他必须跟我们一起去。”

江河看向顾四爷,等待命令。

顾四爷看着陈舟,这个年轻军官的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压迫感。他不是在商量,他是在下令。

“照他说的办。”顾四爷缓缓点头。

江河立刻转身,对着手下人低声吩咐起来。整个雀儿楼,瞬间运转起来。

“还有最后一点。”陈舟抱着庄若薇,迈开脚步,从二楼的楼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他走到顾四爷的面前,停住。

“到了古韵斋,你的人,守在外面。里面,只有我,她,还有瘸腿李。”

“你凭什么?”江河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就凭这个。”陈舟空着的那只手,摊开。

一枚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葡萄糖块,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那是之前庄若薇没吃完,又被他塞回去的。

顾四爷看着那块糖,愣住了。

“她信我。”陈舟平静地说道,“在那种情况下,她选择吃下我给的东西。所以,现在我替她选。”

“我选你,顾四爷。我赌你那三十年的悔恨,是真的。”

“但是。”陈舟话锋一转,

“如果她在里面出了任何意外,或者情况没有好转。我保证,第一个要陪葬的,不是韩书文,而是你,和你这座雀儿楼。”

顾四爷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陈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说到做到的陈述。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楼外,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

不是一声,而是好几声。

一个负责外围的手下,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四爷,江爷!”

“说!”江河喝道。

“外面……外面来了很多人,把我们的人全控制了!车也开不出去!”

顾四爷的脸色一变。

陈舟的心,则猛地沉了下去。

来得这么快。

是韩书文的人,还是……

那个手下还没喘匀气,雀儿楼里,一部老旧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在这死寂的氛围中,那铃声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看向那部电话。

那是雀儿楼里,唯一一部外线电话,只有顾四爷和少数几个人,有资格使用。

一个离得最近的人,下意识地就要去接。

“别动!”

陈舟和顾四爷,几乎同时开口。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又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舟抱着庄若薇,慢慢地,走到了电话旁边。

他看着顾四爷。

顾四爷也看着他。

“这个时候,敢打这个电话的,全京城,不超过三个人。”顾四爷缓缓说道,“而且,每一个,都是你不想让他找到你的时候,他偏偏会找上门的人。”

陈舟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在电话铃声响到第十下的时候,拿起了听筒。

他没有把听筒放到耳边。

而是直接,递到了顾四爷的面前。

顾四爷看着悬在自己面前的听筒,他惨然一笑,接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

顾四爷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拿着听筒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缓缓地,把听筒递还给陈舟,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舟接过听筒,放到了自己的耳边。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舟啊,玩得开心吗?”

是钱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