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是个长得比较清秀的年轻男人,杜明哲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那人朝着杜明哲行了个礼。
“卑职见过杜院判,卑职李辰熙,受王妃的命令,来给陛下送药的。”
杜明哲在听到王妃这个称呼的时候,原本紧绷的神经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可仍旧有些不太放心,直到李辰熙拿出了身上的令牌,杜明哲这才让人凑近了。
“王妃怎知陛下中毒了?且中了什么毒?”
李辰熙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杜院判,杜明哲接过那个小瓷瓶,闻了一下,没闻到什么味道,倒出一小块儿来,也看不出个什么。
“其实……”
李辰熙看着早已人事不醒的景和帝,叹了口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王妃不知道……”
“你说什么?”
杜明哲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李辰熙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甚至无比的认真。
“那你这……”
“王妃这是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如今这个形势,陛下一定不能出事。”
杜明哲深深地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心下无奈,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从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如同炭一般的小药丸,小心地将药丸送进景和帝的口中。
养心殿内安静得让人感到心焦,李辰熙和杜明哲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景和帝,整个空挡的大殿中,仅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节奏中带着担忧。
养心殿外的太医们,大臣们以及景和帝的妃子们同样心焦地等在殿外,这当中,最为焦躁不安的当属皇后,皇后强自镇定地站在殿外,时不时地朝着大殿内瞥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日她的这个心如何都没办法静下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似的。
江星晚被绑在刑狱内的刑架上,整个人几乎被血覆盖,让人看不出究竟哪里受了伤,哪里又是完好的。
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五感已经缺失了至少三感,她几乎听不到牢房里传过来的喊冤声,也看不到眼前是谁拷问自己,更感受不到鞭子打在身上时,那种皮肉裂开的痛感。
鼻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嘴里干涩的只能通过咽血才能缓解一点口渴的感觉,垂在刑架上的手,十根手指被鲜血染红,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鲜血。
“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萧源冷冷的扫了一眼狱卒,微微点了下头,朝着刑狱内走去。
“今日审得如何了?”
那狱卒点头哈腰地跟在萧源的身后,低声汇报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淮安王妃还是老样子,无论怎么审,就是不松口。”
“不松口?那是你们无能。”
萧源的声音蓦地一冷,他沿着牢房的廊道往里走,而他越往里面走,眉头皱得越深,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浓郁。
直到看到一点亮光了,萧源这才看到了一道垂着头,毫无生气的人。
当他看到江星晚的样子的时候,一股无端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控制不住情绪地朝着身后跟过来的狱卒踹了过去,那狱卒被这当胸一脚踹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喉头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没忍住喷了出来。
“本太子告没告诉你?不要伤她?”
那狱卒还没缓过来,却还是当即朝着萧源跪了下来,狼狈地朝着萧源磕头认错。
“太子饶命,求太子饶命。”
萧源阴冷着一张脸,缓缓蹲在狱卒面前,低沉着声音问道:
“告诉本太子,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太子……太子饶命,小的……小的的确是收到了太子的命令才敢这样审问淮安王妃的啊。”
“哦!”
萧源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可却让人无端地感到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那还是本太子的错了?”
“不……不是,太子殿下,您……您看,这……这是小的收到的信,当时……当时跟着这信的还有……还有太子您的腰牌……”
那狱卒浑身颤抖地赶紧将知道的说了,当时淮安王妃是被太子亲自送进来的,他本以为太子对这位皇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当初因为婚约一事,太子肯定是不喜淮安王妃的,可如今看来,那都是外面胡说八道的。
“是吗?”
萧源从那狱卒的手里接过那张纸条,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自己的,要说这腰牌……
昏暗的牢狱中,萧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能拿到自己腰牌的,只有江月柔和冷静璇了,而那几天,最不对劲儿的,就只有……
萧源简直要被气笑了,当初自己如此严厉地警告那个蠢女人,没想到被关了那么久,居然还是学不乖,既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狱卒察觉到太子生气了,浑身抖得更厉害,导致胸口的疼痛都感受不到,心里只有对这位未来九五之尊的恐惧。
可预想中的问责却没有出现,反而觉得压在自己头顶的那股让人呼吸不上来的压力离自己远了很多,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子殿下朝着淮安王妃走了过去,顿时,狱卒心下松了一口气。
“星晚,你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一缕太阳光洒在江星晚的身上,将江星晚的狼狈和浑身血腥的可怜样儿全部都展现在了萧源的眼前。
萧源忍不住缓缓伸出手,抚摸上江星晚那张毫无血色,却仍旧漂亮的脸上,那模样,柔情的仿佛深情的丈夫见到自己的妻子受苦感到心疼似的,狱卒跪在原地,低着头不敢随便乱看。
“明明只要你按个手印就能不受这些苦头的,为何就是不愿意呢?”
温柔的触摸没能将江星晚唤醒,此刻的昏迷着的江星晚就像是一个受尽苦难的洋娃娃,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乖乖地任由主人给自己抚试伤口一般,无论主人如何温柔地唤她,都没法将她唤醒。
“你就这么爱王叔吗?爱到宁愿陪着他一起死?”
原本温柔抚摸着江星晚脸颊的手蓦地收紧,他将江星晚垂在脸颊的头发挽到了耳后,眼神狠毒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见他的,王叔走了,本太子会替王叔照顾好你的……我的好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