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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雪面无表情:“在停尸房,你自己去……”

“对了!”她又叫住了孟万淑,“你是他媳妇儿,那你要领尸吗?”

孟万淑的语气又激动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领尸!我领他回去做什么!这个混账,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她说的是实话,钟诚仁偷了她所有的钱,换走了她的金手镯,还因为他的间接原因,她工作也没了,她恨死了钟诚仁了。

张春雪微微点头:“好,既然你也不要,那我明天就叫人来把他尸体带回钟家村安葬。”

孟万淑还是很激动:“他这种畜生就应该让他曝尸荒野!被野狗啃!被鸟啄食……”

她歇斯底里的咒骂在夜风中回荡,眼神几近扭曲。

张春雪静静看着她,直到她声音沙哑,才缓缓开口:“所以,你还要去看看他吗?”

孟万淑的咒骂戛然而止。

她愤恨地看了张春雪一眼,转身走进了医院。

问清楚了停尸房的方向之后,孟万淑走向了停尸房。

她脚步踉跄,却在停尸房门口猛地停下,手死死抠住门框,指节泛白。

冷风从门缝钻出,吹得她发丝凌乱,颤抖的手终究没推开那扇铁门。

片刻后,她忽然蹲下,抱着头低声呜咽,像一头受伤的孤兽。

哭声里没有悼念,只有被命运反复碾压后的绝望与不甘。

“钟诚仁你这个王八羔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在停尸房门口又是哭又是骂。

记忆力那个从树上倒挂着出现在她面前吓了他一跳的青年,如今就躺在一门之隔的停尸房里。

可是孟万淑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她怕自己一旦看见他冰冷苍白的脸,便会忘了恨,只剩下痛。

“你这个王八蛋!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啊!”

她的手指缓缓松开铁门,指甲在框上留下几道浅痕,如同她在他身上刻下的所有念想,终归徒劳。

她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起身,对着黑暗轻声呢喃:“钟诚仁,下辈子……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她转身,消失在漆黑的走廊尽头。

夜更深了,医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影子摇晃如鬼魅。

停尸房内,钟诚仁躺在冰冷的铁床上,脸已泛青,一只手臂垂在床沿。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人低声絮语。

走廊尽头传来渐远的脚步声,最终被寂静吞没。

而那扇始终未被推开的铁门,静静伫立在寒夜里,仿佛封存着一段再无法挽回的过往。

孟万淑没有离开医院,她转而去了妇科。

“你好,同志……”

“我要打胎。”

而宋行止他们一行离开了医院,先就把张春雪和周明丽送回了家。

宋言深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家里学写字。

张春雪当时也是也是考虑到几个因素,一来三轮车坐不下;二来,公安来的时候说钟诚仁的情况很严重,因此张春雪也就没有让宋行止去。

毕竟宋言深跟钟诚仁除了仇也没别的了,他没必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等着。

宋言深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写着“妈妈”二字,这是今天上午钟晓晓刚教给他的。

他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才算是勉强把这几个字写好。

妈妈已经答应他了,让他好好学说话,等到说话流畅了,就送他去上学。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宋言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笔,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间。

果然是妈妈和大姐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宋言深有些艰难地开口。

张春雪摸了摸他的脑袋:“嗯,重伤不治,发炎太严重,死了。”

宋言深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他忍不住伸手握着张春雪的手:“妈妈……不……难过。”

张春雪却是笑了:“别担心,小深,我一点都不难过。”

“钟诚毅死了我还能为他掉两滴泪珠子,钟诚仁死了,我只能说是死得好!”

见张春雪真的没什么过分伤心的情绪,宋言深这才松了口气。

张春雪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钟诚仁死了,等到他的葬礼结束了,我们也能重新做生意了。”

宋言深点点头,攥着张春雪的衣角,目光落在她疲惫却舒展的眉间。

“以后……会……更好。”他含糊不清的说着。

张春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以后会更好!”

而宋行止赶到钟爱国家里的时候,钟爱国他们也已经准备躺下了。

听到了宋行止的声音,钟爱国的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宋行止还来找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他赶紧起身打开了门,脸色微变:“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宋行止神色凝重,低声道:“钟诚仁死了。”

钟爱国浑身一震,扶着门框的手猛地收紧。

屋内灯光昏黄,映得他面色发白:“死了……怎么死的?”

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钟诚仁就这么死了?

这两天他心里都还在担心呢,担心钟诚仁会跑回钟家村来。

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可现在……他死了?

“春雪姐当时一刀砍在他的后背上,伤口很深,他没敢去医院,所以……感染严重,”宋行止的声音更加低沉,“公安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都没救回来。”

钟爱国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是老天有眼。”

他又忍不住开口:“那春雪她……她没事吧?”

宋行止摇了摇头:“她对钟诚仁早就没什么感情了!现在就是通知你一声,灵棚要重新搭建不说,明天还要让村里的钟家人找几个人,去县里把钟诚仁的尸体运回来。”

钟爱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人死如灯灭,该办的还得办!他好歹也是我们钟家人,也的确是要入土为安。”

只是钟爱国说着也很不是滋味:“国盛就三个儿子……这一下没了两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