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口黑锅就扣在了自己的头上,雍亲王挺直了腰板,愤愤想到:这根本就是污蔑!
无奈说出这话的人是弘时,转述的人是李静言,他向撒气都找不到人。
雍亲王只得憋憋屈屈地问道:“你知道?”
“嗯呢。”
李静言理所当然地应了声,说道:“上回我的耳坠掉到了床下边,还是弘时把整座架子床抬了起来,翠果才把耳坠子从缝隙里捡回来的呢。”
她嘀咕道:“那耳坠子我可喜欢了,是水晶的,里头有发亮的丝,虽然样式简单了些,不过材质是极好的。弘时可乖可孝顺了,一听那耳坠子是我念念不忘的,一下就把床抬起来了。”
雍亲王不关心什么狗屁耳坠子,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一个重点上:原来翠果也知道!!!
那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家是只有我一个是外人不成?
宁瑞居是在雍亲王府没错吧?他是雍亲王也没错吧?
胤禛憋气,没憋住,没好气地问道:“弘时的事儿你样样都惦记着,爷过来你这儿,都要灌上满耳朵的弘时弘时弘时,怎么从来没听过你说这些?”
“哦”,李静言终于不再念叨那漂亮耳坠了,说道:“弘时说他要看看王爷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说你会不会因为他没那么出色就不疼他了,还说什么可惜没有很多和他一样出众的兄弟能比一比。”
说完儿子,李静言又开始说起了女儿:“弘时脑子灵,想得也多,玉章,唉,她总是不愿意动弹,这怎么能行呢,我前些日子还让嬷嬷们带她出去逛逛花园呢,结果一到了外面,玉章就要嬷嬷们抱着走。王爷您猜怎么着?王爷?王爷?”
李静言终于发现王爷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打眼一瞧,居然在偷偷抹眼泪!
她的手不由自主就伸过去了。
胤禛以袖遮面,连忙躲开,清了清嗓子,问道:“嬷嬷们听从玉章吩咐了,是吗?”
他又使出了转移注意力大法,不过因为袖子还没放下来,目标太大,惨遭失败。
李静言一把扯开雍亲王的胳膊,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雍亲王那双还浸在水里的眼睛就这样露了出来。
“王爷,你哭啦?”
胤禛能承认自己是被好大儿的细腻心思感动到了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于是,只是黑沉着张脸呵斥道:“李氏!注意你的举止!实在太过失礼!”
李静言满足了好奇心,又安安分分坐了回去,猛得开始大惊小怪道:“王爷是怎么知道嬷嬷听玉章的话的!王爷好厉害!”
她拍着巴掌,满脸的崇拜。
厉害的王爷不吃她这套,但还是黑着脸关心道:“玉章不受制于嬷嬷是好事,但也不能成日懒怠着,还是得叫她多动动,身子骨也能强健些。”
李静言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我陪着她逛园子就好了。”
她露出甜蜜的微笑:“这孩子,就是黏人。”
雍亲王暂时没法子从在李氏面前掉眼泪的尴尬中缓和过来,去看了看女儿,告诫她是大姑娘了,不能总是靠着跟额娘撒娇窝在屋子里头。
玉章乖乖点头,她在阿玛额娘面前向来是很乖巧的,然后坐在阿玛身边,拿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荷包。
这荷包她做了有大半年了,每天就动个一两针,是水磨工夫出来的。
胤禛知道玉章其实背地里很有主意,不怎么乖,别看面上和弘时性子大不一样,其实都有种古灵精怪在身上。
只是玉章特别会装。
有些事他永远不会在嘴上承认,但是……心里,胤禛其实怀疑,这么会装,也是随了他这个阿玛了……毕竟李静言从来都是真实无比的。
不不不,不对,这怎么能是装呢?
他接过荷包,珍惜地抚上那一团乱麻的绣样,这可是最爱偷懒的玉章亲手绣出来的,甚至不像别的主子那样是在奴婢绣得差不多的上面添两针而已。
所以,这不是装,只是在撒娇而已。
然后雍亲王就在女儿的撒娇下缴械投降,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劝玉章多运动的,大赞玉章不愧是他的女儿,天生就会做主子,能将老资历的嬷嬷也压制住。
接着被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玉章目送而去。
就在旁边的李静言叹了口气,王爷也没什么用啊,她看向朝自己笑弯双眼的女儿,很是发愁明天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带她出门。
一边发愁一边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的小脸蛋,摸着摸着就想说要不算了,本来长相就随了王爷,女孩子待在房里捂白点儿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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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回来了一次,带回一个消息,皇上有意让其他几家也送一个孩子进宫。
雍亲王清楚,这样看似弘时是不显眼了,但实则,是更引人注目了,只是不知道儿子小小的肩膀能不能承担住。
他与弘时在书房说了许多话,至于什么隐瞒不隐瞒,全然没有提起,只是说道:“弘时,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阿玛的儿子。”
他轻咳两声,肉麻而直白道:“阿玛都会疼你,护你,爱你的。”
弘时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好像年幼时那样围着阿玛转了好几圈,激动道:“阿玛,我也会疼你,护你,爱你的!”
胤禛记得,这也是跟他养的小狗学的,长大以后,很久都没有这样了。
他拍了拍弘时背,又恢复了严父的模样,说道:“好了,你长大了,不能再做这样的小儿女情态,快稳重些。”
弘时在家住了五日,便又回宫里了。
这一回只要皇子府上有孩子的都进去了,连十三家的也不例外,八九两家也没落下。
雍亲王也不意外,皇阿玛不至于迁怒孙辈。
他点了点桌案上的消息,沉思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敦郡王的嫡子弘暄并未与弘旺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