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她以为自己若是获得不了侧福晋该有的待遇,只怕外人更要以为雍亲王厌恶了年家,她不想这种事发生,即使福晋和雍亲王都十分不耐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仍然坚持要参加几日后的宴会。
李静言不怎么关心外边儿的事,平时只顾忙着关心膝下一对儿女以及王爷,第一回听年侧福晋提及还是在九思堂大伙儿跟福晋请安的时候。
那时,她并不放在心上,不就是宴会吗,她参加过,是挺有趣,但也没到非要参加的份儿上。
后来王爷和福晋都没再叫她去参加,李静言也就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反而还蛮沉迷他俩在忙的时候,自己在后院称王称霸的机会的。
结果看着年侧福晋在府上这里碰,那里撞的,非要去参加宴会,她顿时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了。
在又一次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年世兰说道:“再过三日便要开宴了,福晋眼圈儿都忙黑了,怎得不多找些人帮忙呢?”
宜修烦不胜烦,说道:“既然年侧福晋想要帮忙,那宴席上的摆设便由你来准备吧。”
至于出席,她可没说同意了。
年世兰自然听得懂,僵坐在位置上,不想担下只有苦劳完全不能露脸的任务,但也无急智在自己方才提出要求后又反口。
但李静言听不懂,她用入府后长进了一点点的脑子一分析,认为福晋这算是隐晦地答应年世兰出席了。
这件事情年世兰求了很久才办成——一定是好事——她也要插一脚。
李静言顺利完成了推理,顿时便不依了,嚷道:“那我也要帮忙!我也要去宴上!”
宜修大惊失色,李侧福晋怎么也闹起来了,她不是早对宴会不感兴趣了吗?
宜修一口否决:“你不行!”
李静言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她伤心欲绝地看着福晋,几乎要哽咽起来:“福晋,你不是说咱俩最好的吗……”
怎么居然答应了年世兰却不肯同意她。
宜修恼了,拉帮结派这种人人都知道,但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口!
特别她还是福晋,本该公立公正,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莫名其妙说什么最好不最好的,有什么人要和她作比较了不成吗?
宜修环视四周,完全没发现有这个人的存在。
年世兰都准备偃旗息鼓,不妨李侧福晋跟上了,她给自己打气,就努力最后一回,说道:“侧福晋不出席,福晋总要给咱们一个理由,这府上两位侧福晋都无病无痛的,怎么就到了要奴才接待其他府上侧福晋的地步呢?”
她不知道李静言在跟她争宠,还以为李侧福晋终于知道要争取侧福晋应有的待遇了呢。
而且,年世兰也想要在成功后,去宴会上压李侧福晋一头,面向福晋时,言辞更是锋锐不少。
宜修皱着眉,对年世兰很是看不惯。
此女虽说是汉军旗,但家世好,比乌拉那拉氏好许多,性格又是桀骜不驯的那种类型,总是跃跃欲试地想要挑衅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简直是放肆!
可宜修怎么都摘不下贤惠大度的假面,只是挂着生硬的微笑。
平常李侧福晋会帮她说话,她们两人联手,地位和宠爱都超过了年侧福晋不少,年世兰总是退败的那一个。
可现在这得力好帮手,正嘟着嘴看向自己呢。
李静言反正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
年世兰能去参加宴会了?
那她也要去!
宜修在心底长叹一口气,都是年世兰的错,挑起了李静言的兴趣,还是太年轻啊。
她面上冷肃,但招来了剪秋,吩咐道:“去请王爷过来。”
宜修心想,她也接到过不少王爷被李侧福晋为难后甩过来的任务,这次就让王爷帮一帮自己好了。
反正放李侧福晋出席宴会的责任,她是不想担,还是让王爷来做决定吧。
于是,剪秋找上了苏培盛,苏培盛又告诉了雍亲王。
胤禛步履匆匆来了九思堂,看了眼不知为什么满脸委屈的李静言和浑身上下写满不驯的年世兰。
他立刻便知道,这都是年氏的错,想来年家家风就是如此。
他皱着眉头开口道:“福晋为府上操劳,你们怎可如此以下欺上!”
李静言茫然,终于将目光分给了王爷,说道:“谁!谁欺负福晋了?!”
她瞪圆了眼睛,头上顶着“我要为福晋报仇”几个大字。
宜修顿时又被欣慰填满了心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绪转变。
李侧福晋惹怒自己从来也不是故意的,但帮衬自己的时候却总是出自真心的。
罢了罢了,都是年世兰的错。
雍亲王无奈地看了眼李氏,转而看向年氏时又冷下了神色,虽说他已经准备用年羹尧,不过那和后宅又有什么关系呢,年家若有功劳,他可以善待年世兰,但不会纵容她胡作非为。
现在她就是在胡作非为!
“年氏,胡闹多日,禁足两个月。”
雍亲王冷冷开口。
年世兰还梗着脖子呢,李静言已经下意识缩回了头,但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宴会……”
被勾起的兴趣没那么容易消失,她不死心。
雍亲王看着她,到底是不忍心,再说李氏都顶着笨蛋的名号许多年了,可依他看来,李氏已然长进不少,可以拉出去给众人看一看了,也换一个好名声回来。
胤禛认为名声很重要,便想帮李静言也改善改善。
于是,他沉吟道:“宴会,你若是想去,那就去吧。”
李静言心愿得偿,霎时便笑了。
年世兰面色灰败,她从没有这样丢脸过,恍惚间却发现福晋的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许多。
果然,是嫉妒了吧,她就说齐格格眼神不好来着。
反正李氏要应付的都是侧福晋,而他已经是亲王,最多也就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让一让三哥家的侧福晋,旁的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转向福晋,刚要张口。
宜修很知道雍亲王要说什么,她甚至有种让他闭嘴的冲动,再三在心中告诫自己那是王爷之后,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赶在前边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好厚此薄彼,年侧福晋也参加宴会吧,待宴会结束再行禁足也就是了。”
雍亲王皱起眉头。
宜修解释道:“宴上来的人多,侧福晋总是要多开一个厅的,本来都是嬷嬷们招待也就罢了,可既然李侧福晋在场,那只怕能用上嬷嬷的地方就要少许多,妾身也是怕李侧福晋分身乏术,妾身又在另一边难以周全。”
把年世兰放出去,然后要是出了事,那就去怪年世兰好了。
雍亲王一想,也行,便说道:“既然如此,年氏,便许你参加宴会,若有意外,便唯你是问。”
他满含深意地看向年世兰,上蹿下跳这么久,就让他看看年氏的本领吧。
年世兰也总算是达成所愿了,不知怎得却比直接被禁足还要憋屈得多。
而且,背后总隐隐传来一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