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县城街道两旁已经挂起了红灯笼,映着未化尽的积雪,显得格外喜庆。
张振邦大手一挥。
直接定了县城里最好的香满楼饭店最大的包间,说什么也不让安母再下厨操劳。
“今儿个谁也不准动手!都听我的!”
张振邦怀里还抱着不肯撒手的辰辰。
“老秦远道而来,又是这大喜的日子,必须下馆子!红英娘忙活一年了,也该歇歇!”
安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素素和安红英一左一右笑着劝住了。
“娘,您就听张伯的吧!”
“是啊娘,今天您最大,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秦鹤年忍不住揶揄道。
“这老东西现在还知道疼人了,行啊!”
于是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香满楼。
包间里暖和极了。
大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碗筷都摆好了。。
孩子们兴奋地爬上椅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安母坐在主位旁边,有些局促。
张振邦就坐在她身边,一边熟练地用勺子给悦悦喂着温水,一边低声跟她介绍着菜单上的菜,语气自然又体贴。
秦鹤年坐在对面,看着张振邦那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再看看安母眉梢带笑的侧脸,心里为老友由衷的高兴。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嘴巴上继续讨伐。
“啧啧啧,”
秦鹤年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目光在张振邦和安母之间扫来扫去,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
“我说老张啊,你这可真是‘老树逢春’,不一样了啊!以前在食堂,见你吃饭跟打仗似的,三分钟解决战斗。
现在倒好,还会看菜单了?还知道给弟妹介绍了?行啊你,进步神速!”
张振邦被他说得老脸一热,瞪了他一眼。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好好喝你的茶!”
安母假装去给旁边的安安整理衣领。
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秦鹤年嘿嘿一笑,继续道。
“怎么?许你做,还不许我说了?重色轻友也就罢了,连喜酒都想蒙混过关?要不是我鼻子灵,自己闻着味儿找来了,这顿‘答谢宴’是不是就没了?”
“答谢宴?”
安青山没听明白。
他下午不在家,所以不知道。
“可不是嘛!”
秦鹤年一拍大腿,对着安青山和林素素说道。
“你们给评评理!我大老远跑来,又是给他贺喜,又是给他带宝贝徒弟,功劳苦劳都有吧?结果呢?
连颗喜糖都没见着!
这顿饭,于情于理,都该是他张振邦好好补给我!!”
他这番歪理,把大家都逗乐了,连孩子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张振邦知道这老伙计就是这脾气,也笑着摇头。
“好好好,算你有功!今晚酒管够,菜管饱,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秦鹤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
孩子们吃饱了,跑去大门口的空地上玩着安青山给他们买的摔炮,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大人们喝着酒,聊着天,其乐融融。
这时,秦鹤年放下酒杯,脸上调侃的神色收了起来。
她从随身带着的那个旧布包里,摸索着拿出了两个用红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
“行了,玩笑归玩笑。”
秦鹤年将两个红布包分别推到张振邦和安母面前,目光真诚地看着他们。
“老张,弟妹,咱们这个年纪,能走到一起是缘分,更是福气。我也没啥好送的,一点小玩意儿,算是我这老哥哥的一点心意,给你们贺喜了。”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两个红布包。
张振邦和安母对视一眼,在秦鹤年的示意下,小心地打开了红绸布。
里面露出的,是两棵形态饱满根须分明的人参!
参体呈黄褐色,芦碗密集,紧皮细纹,一看就是年份足、品质上乘的野山参!
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蕴藏着勃勃的生机。
“这……”
张振邦是识货的,一看这品相就知道价值不菲,连忙推辞。
“老秦,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安母虽然不懂人参,但看那样子和张振邦的反应,也知道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也连连摆手。
“使不得,秦大哥,这太破费了!”
“拿着!”
秦鹤年语气不容拒绝,他指着那两棵人参,解释道。
“这不是让你们现在吃的。这参年份足,性温力宏,是固本培元的好东西。
你们好好收着,等将来年纪再大些,感觉精力不济的时候,切几片含服,或者炖点汤,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他看着张振邦,语气带着医者的叮嘱和朋友的关切。
“尤其是你,老张!你那心脏,虽说现在调理得不错,但底子终究是亏了。这参留着,以防万一,我也能放心些。”
他又看向安母。
“弟妹也是,操劳了大半辈子,身子骨也需要好好养护。你们俩都健健康康的,互相陪着,这日子才能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这番话说的实在。
张振邦看着眼前的老参,又看看秦鹤年,心中感动万分。
他不再推辞了,知道和老友不用这么客气,便点了点头。
“好!老秦,你的心意,我们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