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亲事本以为是命运对沈云歌的垂青,不想却是老天再一次对这个不幸少女的又一次打击。
两个小人相处才没多久,蒲丽国便又发起一次规模较大的骚扰。
经常回城看沈云歌的岩康也不能轻易离开军营,跟着其父岩罕将军展开与蒲丽国的角逐。
因着岩康当年带安南城一城百姓和部下五千守城兵投靠了大夏,蒲丽国国王到朝臣都将岩罕当作叛贼,这次的对安南城的侵扰也是为了报复岩罕。
两军交战之时一个在蒲丽国少见的弓箭手趁机射杀岩罕,却被岩康挡了去,那箭镞上却是萃了剧毒。
原来蒲丽国国王这几年一直让巫师研制一种毒药,这种毒药需要罕见的几种草药才能研制而成,成药也只有很少的量,为的便是用来杀岩罕这个所谓的叛贼。
不幸的是岩康替父亲中了那箭,经过三天三夜的救治始终没有被救回。
秦川和其父也就是沈云歌的师父也参与了救治,却还是没留住那个阳光爽朗,朝气蓬勃,见到心爱的姑娘却一句话不敢上前说的少年郎。
最后一刻他将要合上的眼睛里只看着沈云歌,眼里还有一丝像太阳光一样闪耀着一丝光辉。
他说他会在奈何桥畔徘徊百年,为的是来生还要找到她,还要求她做他的妻。若不然,她生,他已老。
来生还要找到他?
听着心尖人与另一个男人的过往,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的穆元湛倏然看向秦川,噙着满目的惊愕和酸意。
她不仅与那人定过亲,还与他还约定了来生?
秦川能理解穆元湛此刻的心情,该说的都说了,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约定来生,但是,他知道,今生他的妹子只怕是躲不过眼下这个男人的。
穆元湛站在凌凌苍穹之下,鹰隼般的双眸盯着空中的一颗闪烁的星,似乎在向其挑衅,告诉他,她的今生来世都只会是他穆元湛的。
他只是她今生的一个过客。
两个男人已经在冷风中站了大半天,聂伯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劝道:“王爷、秦公子,姑娘眼下已经没有危险,且先进屋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聂伯是个有眼色的,一看穆元湛的样子便知他今晚是不可能离开这院子的,便把秦川住的对面厢房收拾了出来。
又是一炷香后,穆元湛才收回凝视星空的视线进了屋。
***
昭王府,玉华殿。
平常灯火通明的玉华殿,此刻只有内殿窗上映着一圈幽幽的烛光。
遮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拔步床上,沈含玉还是从永安府上回来时的那一身着裳和发髻,先前的头面也不全在头上,发髻间的发丝亦一丝一丝垂落在双颊两侧,像是与人好一番撕扯才导致眼前的蓬头垢面的模样。
那双一向自诩如星辰的眼睛此刻亦直直的,若是躺在床上不是眼前这番坐着,让人看了以为她是死过去了一般。
事实,她着实已经魂不附体了。
今日本来是要害沈云歌的,最后自己却与别人做了苟且之事……
几个时辰前。
遮月在混乱的永安公主府找了好半天不见自家王妃,最后才知道沈含玉是自己先回了王府。
公主府与王府隔着大半个皇城,凭着双腿走回去得走上半个多时辰。
剩下一个人的遮月没有车回府只好向公主府的人恳请送她一程,可是当时的公主府乱作一锅粥,能主事的嬷嬷都顾着公主,哪里有工夫搭理一个女婢,她愣是问询了一圈没能找到个能送她的人。
遮月只好自己走着回王府。
从来不做粗活的遮月身体虚得很,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王府。
回了王府却又发现沈含玉不在玉华殿。
遮月又去问车夫,车夫和小厮都道是王妃确实已经回了内宅,此刻没在玉华殿只怕是去了侧妃或者别的院子里。
当时,沈含玉自己跌跌撞撞在小厮的眼前进了内院的,王府院子里的丫环小厮规矩森严,哪个人做什么,能进哪道门不能进哪道门都是谨守本分。
车夫着内院的人叫的嬷嬷还没有迎出来,沈含玉已经独自进了内院消失在车夫和小厮面眼前。
二人已经通知了人来接王妃,想着就算嬷嬷没出来,内院总会有哪个奴婢看见把人送回后宅。
可偏偏今儿高公公不在府里,奴婢小厮们也趁机躲在避人的地方偷懒,愣是没人注意到沈含玉。
到遮月找人的时候才都知道王妃不见了。
遮月便差了各院的人去找。
冬日的天黑得尤其早,沈含玉睁开眼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头顶的床帐。
夜色中她的脸上满是欢愉后的餍足,让她更欣喜的是身边依旧躺着适才与她欢愉的人。
她开心极了,这是第一次她醒来后夫君还在她的身边。
沈含玉一翻身便将手臂搭在身边人身上,并似一只刚被宠溺过的狐狸般:“夫君。”
身边人几番苦苦耕耘亦是累睡了过去,经沈含玉的手臂一搭也才转醒。
沈含玉明显感觉对方身子有一瞬的怔愣。
同时又听得屋外遮月极度谨慎的声音低唤:“王妃……”
沈含玉听到声音先是心中生出一股恼意,她心里骂遮月没眼色,好不容易在夫君的寝殿歇下,她在鬼叫个什么,她没有理会遮月,但遮月的下一句话险些让沈含玉当场晕死过去。
只听着遮月像是嘴巴爬在门缝上用气声道:“王妃,高公公回来,说是王爷一会儿就会回来。”
这一声把沈云歌的三魂去了两魄,她全身的毛孔好似突然一张,感觉有冷风嗖嗖只往她身体里钻,身子像痉挛似的紧缩了一瞬便陡然从那熟悉的人身上弹起身。
只有微光的床帐中,她的眼珠子快迸了出来,借着那光她死盯着躺在身边的人,那轮廓熟悉又陌生,像夫君又不像夫君,她试探地问:“王爷?”
声音落罢,那人却不答,只缓缓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