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惊呼,徐乐婉骤然坐起,胸口剧烈的起伏。
坐在一旁的池嬷嬷见到主子呼吸急促,正欲把人唤醒,结果就看到了主子惊惧起身。
“县君!不怕不怕,老奴在,老奴在。”
冷汗顺着额角淌下,徐乐婉心口急跳,她循着声音望过来的目光带有短暂的空白,之后才慢慢聚焦,抖着唇喊了声:“嬷嬷~”
“在,在,县君……”池嬷嬷伸手抚着主子的后背,急得差点掉眼泪,这可怎么办,睡了最多不过一刻钟就又做了噩梦,长期下去,人熬也熬坏了。
喘息渐渐平稳,比困倦更深的疲惫席卷而来,徐乐婉忍不住扶住额头,该死的噩梦,她怎么甩开呢?
“县君,老奴让人去请太医吧?您这样下去不行。”池嬷嬷担忧道。
脑中混混沌沌,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徐乐婉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用手敲了敲额头:“我按品级才五品,本没有请太医的资格。”
“但是,县君……”嬷嬷很急。
“嬷嬷。”徐乐婉抬起熬的泛红的眼眸,“太医与其他大夫并无不同,来了不过是开些安神的方子,不管用的。”
“那,那咱去寺庙,让大师为您念念经……”池嬷嬷实在是没法子可想了。
徐乐婉不语,若是佛祖有灵,原身什么都没做过,怎么会落得一个被磋磨致死的下场;若是佛祖有灵,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暗中布下种种棋局?
是夜,万籁俱静。
县君府内一片漆黑,却在内寝燃着一盏灯,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徐乐婉躺在锦被中,闭着眼睛,睫毛颤动。
多次的惊梦,已经化作冰冷的恐惧,每每到了晚间,便顽强的窜入四肢百骸,那种粘稠的感觉,让她根本不敢入睡。
夏至在床头的地面铺上软垫,坐在上面陪着主子。
以往,她们都是在外间小床上,只要主子半夜不醒,她们都是睡一整夜,最近,不得不陪在主子跟前。
可纵然如此,仍然起不到丝毫作用。
漫漫长夜,躺的人分外煎熬,明明很困,偏偏不能入睡的痛苦,堪比受刑。
而此刻外面的屋顶,顾云舟躺在房脊之上,听着屋内刻意放缓的呼吸声长眉紧锁,三日,还是四日了?天天这样干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不行,他要回去想想办法。
次日东方天光微明,池嬷嬷轻手轻脚的来到正房,打开卧室的门把头探了进去。
床头坐着的夏至睁开眼,看到是嬷嬷后轻轻摇了摇头。
池嬷嬷浑身一僵,眸中的期待瞬间黯然——又是一夜未睡,这可怎么是好?真是愁坏了人。
躺了一夜的徐乐婉浑身酸痛不止,她甚至想找系统买几颗安眠药吃了,管他什么噩梦不噩梦的,先睡死过去再说,省的自己难受,连带着下人也不好过。
奈何系统这两日就跟锯了嘴是葫芦一样,任凭她如何召唤,就是不吭声。
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废柴系统!徐乐婉被气到不行,本就昏沉的大脑逐渐开始胀痛。
觉睡不好,饭得吃,窗外泛起亮光,她就认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脚刚沾地,“阿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赶来伺候主子更衣的夏辞脸色蓦然一变,忙递上帕子:“县君难道夜里着了凉?”
徐乐婉揉了揉鼻子,她睡都没睡,不可能踢被子,也就不存在什么着凉。只能说天天熬着身子虚了,容易生病。
“去,去外面请个大夫来为县君看诊。”夏辞走到门口吩咐完丫鬟,返回时特意为主子换了件稍微厚实的衣裙。
徐乐婉伸开双臂,任她前后忙活,大脑中只把刘国公那个老匹夫翻来覆去的骂,要不是他把胡人引进京,自己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这笔账,她迟早得与老匹夫算。
草草用过早膳,府中请的大夫也赶到,诊脉后果然是感染了风寒。
“这位贵人忧思过重,于病体无利,还需宽心静养才是。只不过,若是心结不解,纵然是仙丹妙药,无非是扬汤止沸啊。”老大夫语气朴实,带着长辈式的关切。
“多谢大夫,还请您先开药方治一治这风寒。”池嬷嬷跟在一旁,连连道谢。
大夫提笔开药,叮嘱好如何熬煮,拿了诊金走了。
徐乐婉回到床上阖着眼睛无力说话,几个贴身丫鬟面面相觑。正在此时,小丫鬟敲了敲门,池嬷嬷皱着眉头出来:“何事要报到主子的卧房来?”
小丫鬟行礼:“回禀嬷嬷,府门外有御医前来,说是太妃娘娘不放心县君的病情,特意派来咱们府中的。”
池嬷嬷阴沉的脸瞬间晴朗,语气中满是难掩的激动:“啊,啊?真的?快,快带老婆子我亲自去迎接。”说完,大跨步迈了出去,往日走路都不曾有个褶皱的衣摆,硬是卷起一阵细风。
来的是刘御医,见到池嬷嬷客气道:“嬷嬷容禀,太妃娘娘听说县君夜不能安眠,特意派了下官前来。”
“多谢太妃娘娘关怀,刘御医客气,唉——县君这次受了惊,的确睡的并不安稳,您来的太及时了,快请快请。”池嬷嬷昨日就恨不得进宫去求御医前来,不曾想今日如了愿,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御医是男子,不方便进入县君的寝室,因此池嬷嬷将人带去了正厅稍候。
这边夏辞与云锦手脚利落的为主子梳了简单的发髻,搀扶着她缓步赶去正厅。
精神不济的徐乐婉免去了繁琐的寒暄,直接进入问诊环节,即便是御医,得出的结论并无不同,无非是惊吓之余,忧虑成疾。
“刚才那位大夫的方子,用是可以用,但县君当下最重要的该是安眠,所以,下官重新添加一味舒缓情绪的安神药材。”刘御医看着老大夫的方子说道。
“自是按您的为主。”池嬷嬷说着命人送上笔墨。
“单单依靠汤药调理恐收效甚缓,下官再为县君施以针灸,通络疏导,助其疏解心结,方能安神定惊。”刘御医提笔边改药方边交代着。
“有劳刘御医,就是不知,如此一来,今日晚间县君是否能入睡了?”池嬷嬷的目光在主子眼下青黑处扫过,不放心的问道。
“呃——”刘御医迟疑,“县君体虚,风寒已入体,今晚,只怕是难——下官再开副退热的方子,万一晚间起了高热,还需服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