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院子不大,里面伺候的人也大多为粗使婆子,突然来几个人异族人,太过惹眼。”徐乐诗说着兀自皱起眉,脑中快速思索着能藏人的地方。
“大小姐多虑了。”那人眉宇间染上一丝笑意,“这套院子后方,有个地窖,很少人知道,在下命人去换把锁,您让人每日悄悄的送些吃食进去就好。”
“当真?”徐乐诗狐疑,她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地窖。
那人点头并不多言。
徐乐诗还是有些担心,看着床上的周贺道:“那他……这套院子本是侯府给他的,连院中下人大部分也是出身侯府,只怕……”
“大小姐不必担心,今日过后,您的这位相公脾气会稳定下来,下人的话——您不喜欢的,让胡人处置了就是,有何难处?”那人出主意道。
“天子脚下,就算个仆人,死了也得引起人怀疑吧?”徐乐诗只跟那些个姑娘斗过,毕竟没杀过人,心里还是没底。
“那她要是因病而死呢?”那人耐心的引导,“在下说过,您只管吩咐,剩下的交给别人做。”
徐乐诗咬住下唇,心中闪过一抹狠厉,这套院子本就是侯府的,出了事侯府也别想跑,不是看不上她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就一起下地狱!
“我同意了!”
转眼间过了四五日,神秘人走的时候还给徐乐诗留下一笔银子,暂时解了她手头紧的窘迫。而周贺自那日后神奇的安静下来,整日的看着窗外发呆,不再时时监视着她,让徐乐视做事松快不少。
她先是试探的把两个一直与她作对的婆子告诉了胡人,果然从第二日开始,这两个婆子病倒在床起不了身,请了大夫前来,也看不出所以然。
原本壮硕的婆子很快的消瘦下去,看样子撑不过一个月。周贺知道后,只木讷的交代她们好好吃药。
徐乐诗趁机新买了几个下人,派了其中一人天天去地窖送饭。
京中百姓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没人再讨论什么胡人细作之事,整日为自家的生计而忙碌。
县君府的徐乐婉发了愁,自己再次被胡人盯上,还得继续想法子摆脱这些人。
上次是和亲,她前面有圣上挡着,现在人家就是奔着她来,她得自己撑住,就凭她买的这些个侍卫,恐怕在胡人手里走不过一圈。
别说她不出去,就是人家闯到县君府,他们应该也抵挡不住。
“唉——”徐乐婉叹了口气,她想要铜墙铁壁的安全感。
“县君,县君。”夏至从外面匆匆而来,“那位顾二公子又翻墙进来了。”
没错,自从她从寿安宫出来后,顾云舟不入宫开始翻墙头了。
县君府的墙头该是被他给磨秃了,大多数时候徐乐婉不见他,他自己找个亭子坐坐就走。
“让他进来。”徐乐婉胸口憋闷,她为了顾家忙上忙下,人家竟然还不知道,这感觉真令人不爽。
顾云舟神情忐忑的跟着夏至后面走进来,他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来了好多次终于能进屋了,担心的是,叫他进来该不会是要赶他走吧?
“嘿嘿,”他一进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最近胡人细作还没揪出来,父亲让我时常注意着你这边的动静,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巧了不是,他们就是有这等想法呢,徐乐婉眼珠一转,扶了扶额头:“顾将军顾虑的极是,也不知怎地,我昨日做了个噩梦……”
顾云舟一愣,忙用心细看,果然见她眼底有青黑:“好好的怎么会做噩梦?”
“说起来,就是听胡人风声的事,梦到我被胡人掳走,送往了北疆,京中竟无人发觉,唉——夜间被生生吓醒。”徐乐婉说着抚摸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不会的。”顾云舟立马保证道,“顾家的人明里暗里都安插了人手,哪里轮得到他们放肆。”
“我看不如这样,”徐乐婉建议道,“顾二公子就当为我与顾将军传个话,总是这样下去我也不放心,与其被动等着不知真假的风险,不如来个引蛇出洞,我出去一遭试试。”
“不行!”顾云舟想都不想就拒绝,“胡人都是亡命之徒,你这样太过危险。”
经过几日的搜查,顾将军已然发现了胡人细作留下的细微踪迹,只待些时日就像捉老鼠那般把人尽数搜捕归案,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横生事端。
“总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夏至皱眉道,“长此以往下去,胡人准备的越发充分,咱们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岂不是落了下风?上次使团当着圣上的面都提出了让县君和亲,谁知道这次他们是不是奔着县君来的。”
顾云舟沉默,顾家也有这等顾虑才安排了人手。毕竟胡人每年花费买粮食的银子,都是一大批。
徐乐婉开口劝道:“你先回去把我的想法告诉顾将军,这是在京城,任凭他们凶残,我方人多,还用怕他们吗?实在不行,就由顾将军想一个万全之策。”
“那,那在我们决定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顾云舟不放心道。
“好,我知道。”徐乐婉现在很是惜命,她的任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岂能在这个时候被奸人所害?
再者,做一个府邸主子的快活生活她还没过够呢。
顾云舟往返跑了好几次,最终敲定下来,同意让徐乐婉出去引诱一番,看是否有胡人现身。
地点就定在城内,因着顾家把城门看的紧,城内的胡人,怎么都不可能出去。为此顾家把县君府的侍卫换了遍,全都是前线浴血奋战过的好手。
徐乐婉安全感爆棚,旁人是猜想她是确定,确定城内是有胡人在。而且,还与她的死对头混在了一起,不就是做幕后之人吗,谁还不会拉帮手了?
就在这时,徐家老夫人命人再次递来了帖子,让她回府看看。
拒绝了这么多次,该回去一趟了,何况,女主那边迟迟不动,需要她再加把柴,添把火。
半年未归,徐府寂静了不少,二房搬走,徐宗雨去了庄子,徐乐诗出嫁,剩下个徐宗梦不知被塞到哪里。偌大的府邸的主子,只剩老夫人、徐止还有大夫人。
徐乐婉先去了徐止的院子,徐止瘦了,整个人精神不济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父亲。”徐乐婉行礼。
徐止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看过来,好半天沙哑着声音道:“是婉婉回来了,快来坐,坐。”
徐乐婉坐过去,她看着徐止道:“父亲,这半年来,婉婉在等您一个回复,为何您迟迟不动?”
“回复?”徐止迟缓的愣了愣,“婉婉你想要什么回复?父亲都满足你好不好?”
徐乐婉垂下眸子:“一月前开始,京中都说大姐姐亲生父母健在,均是靠她贴补过活。您为何不借此机会查清事实,将她从族谱中抹去?府中接连出事难道不是因为她吗?怎么?父亲还放不下多年的父女情分?”
“亲生父母?”徐止好似没听懂,他病了许久,对外面的消息一概不曾询问,也就不知道外面都起了些什么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