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是我自己不小心。”
静初安抚那奉茶宫女。
而岁欢的眼睛则盯紧了静初胸前的长命锁,犹豫片刻,终于问出声来:
“请问夫人,您胸前的长命锁是否可以借奴婢一看?”
静初擦拭前襟的手一顿:“你说这个?”
岁欢点头:“正是。”
静初心中微动,解下长命锁,递给她:“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岁欢将长命锁接在手中,只瞧了一眼,就十分笃定地道:“我家娘娘原本也有这样一只锁子,时常想家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摩挲。
娘娘走了之后,这鲁班锁就不翼而飞,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想到竟然会在夫人您的手里。”
“你叫它什么?”
“鲁班锁啊。这锁子可非同寻常,是由好几个相互契合,可以拆卸的小件拼凑而成的,夫人您不知道吗?”
静初当然不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骑驴找驴这么久,原来一直要找的鲁班锁竟然就是长命锁。
静初按捺住激动,留了心眼,不动声色地道:“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长命锁,没想到竟然还有玄机。而且这么巧,它怎么会跑到宫外去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这锁子原本我家娘娘一直随身佩戴的。她身故之后,奴婢却怎么都找不到,突然不翼而飞了。
奴婢猜测,大概就是有人见钱眼开,顺手牵羊拿走了。”
“那后来,你就一直没有见到过这长命锁?”
岁欢摇头:“没有。”
静初怕询问太多会引起别人对鲁班锁的关注,并未继续追根究底。
岁欢低垂着头恭谨地退了下去,望一眼自己布满了裂痕的手,紧紧握起,立即有殷红的鲜血渗出,痛得钻心。
这份疼痛令她脑子顿时清醒无比,她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眸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回到浣衣局,立即对管事太监道:“公公,我有要事想见任大人。烦请转告。”
管事太监早就得到吩咐,并未怠慢,立即想办法回禀给任明奇知道。
岁欢见到任明奇,立即将白静初见过她的事情如实说了。
“上次大人临走之前,叮嘱过我,若是有人找我问起苏妃娘娘一案,务必第一时间知会您一声。奴婢不敢怠慢。”
“哼,本官早就料到,白静初迟早会找到你身上。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就是问了几句关于苏妃娘娘的案子,见奴婢全然不知,就没有继续问。不过,奴婢找到了您提及的那块鲁班锁。”
“在哪儿?”
“就在白静初的手里。”
“你确定是同一块?”
“奴婢可以确定。”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她的锁子从何而来?”
岁欢摇头:“没有。”
“她是否知道,这锁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当年李公公为何对这鲁班锁感兴趣?”
岁欢继续摇头:“她似乎压根都不知道这锁子的来历,更不知道这锁乃是鲁班锁。”
任明奇点头:“好,此事本官知道了,你不要对外声张。等过了这几日风头,本官自会回禀皇后娘娘,将你放出宫去。”
岁欢连声感谢,心中窃喜。
清贵侯府。
静初带着宿月枕风从新宅回来,天色已晚,夜幕降临。
刚进了前院,就看到了廊下灯影里,黑沉着脸的侯夫人。
侯夫人见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讥讽道:“你还知道回来?”
静初只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讥讽之意,笑眯眯地道:“母亲竟然还没有休息吗?让母亲牵挂了。”
“呵呵,我有什么好牵挂的?你现如今有铸剑山庄给你撑腰,谁敢说你一个不字,能记着回来就不错了。”
静初知道,此事怪不得人家侯夫人生气,毕竟,这高门大户的儿媳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围着婆婆端茶递水,捏肩捶背?
自己每天四处抛头露面不说,经常还披星戴月地忙,换成哪个婆婆也得窝火。
于是不气不恼,依旧耐着性子:“今日实在是有事缠身,无法脱身,日后儿媳会尽量早些回府。母亲早点休息,儿媳告退。”
“慢着!”侯夫人叫住静初:“我知道你厉害,你有生意需要打理,又要治病救人,这侯府的高墙也挡不住你。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楚一依马上就要进门了,到时候与沈氏婆媳联手,又有国舅府撑腰,这府上哪里还有咱娘俩儿的容身之地?”
“所以母亲是想让我怎么做?”
“你现在已经是我家宴清的媳妇儿,府上中馈理所应当由你来管。
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四处抛头露面了,留在府上,熟悉熟悉府内账目,把这掌家的权利攥在手心里,才是根本。”
静初眨眨眸子:“这是母亲您的意思?还是沈夫人的?”
“当然是我的意思,”侯夫人不假思索,“沈氏她利用管家便利,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还笼络人心。这事儿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祖母还有婆母您在,这掌家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晚辈不是?我也不懂啊。”
侯夫人一噎:“我心太大,老是马马虎虎,管不了这些闲事。但你若是不懂,我能教你。”
静初无奈地道:“现在池宴行马上就要大婚,府上要东拼西凑给他凑聘金,势必要缩减开支,得罪不少人。
沈氏巴不得将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也好逼着我拿钱往里面贴补。您还当做香饽饽。”
侯夫人轻哼道:“所以说,这是机会。沈氏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国舅府千金,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在我跟前不住地显摆,将你贬得一文不值。
若是再让她们婆媳当家,倒翻天罡,绝对没有咱的好日子过。你不能让她们为所欲为,必须得把管家权抢过来。”
静初算是听明白了,她自己飞不动,就望媳成凤,指望自己跟沈夫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她在一旁指手画脚,呐喊助威。
自己当皇帝,她当太上皇,既当家做主,又不用累心。
也不知道,她是傻还是精。
静初今日又困又累,真懒得与她做这唇舌之争,只能道:“那你去跟宴清说吧,我听他的。”
“他现在被你勾得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跟他说也是白搭。”
静初眨眨眸子:“那你也去勾引我父亲去啊。有劲儿往男人身上使,只要能让父亲对你百依百顺,您就是这侯府稳稳当当的当家人。我您是指望不上了。”
带着宿月枕风直接回后院去了。
气得侯夫人在身后直跳脚。
自己这哪里是娶的儿媳妇儿,分明是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