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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是小心翼翼渗透进来的。

它先是在厚重的遮光窗帘边缘,镀上一条极细的金线,然后才尝试着,用极其温和的力道,一点点推开卧室里的昏暗。光线落在眼皮上,带来一种暖融融的触感,我醒了。

但我没有立刻睁开眼。

这是一种熟悉的仪式。在完全感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需要先确认安全。身下的床垫柔软得恰到好处,带着阳光晒过的、干净蓬松的味道,这是闺蜜家里永远不变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被子沉重而温暖,像一层柔软的无形盔甲,将我严密地包裹起来。耳边是绝对的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一声遥远的、模糊的鸟鸣,不但不觉得吵,反而更衬得这方天地的静谧。

我知道,我在她家。这是我除了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外,唯一能真正放松呼吸的地方。

又躺了大概十分钟,我才缓缓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即使来过很多次,也依然觉得陌生)逐渐在视野里清晰。我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侧过头,看向床头柜。那里一如既往地放着一杯水,杯底压着一张便签纸。我伸手拿过来,熟悉的、略带潦草却充满活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早餐在厨房温着,是三明治和牛奶。我上班去啦,中午会给你打电话。冰箱里有你喜欢的酸奶,wiFi密码没变。乖乖的,晚上回来给你带栗子蛋糕。>_<”

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一股暖流,缓慢而坚定地注入心田,驱散了醒来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对崭新一天的惶惑。她把一切都想到了。这种被细致入微地照顾着的感觉,对我而言,是堪比救生索的存在。

我坐起身,没有立刻下床。抱着膝盖,我在床上又坐了会儿,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房子的“呼吸”。空调低沉的运转声,冰箱偶尔启动的轻微嗡鸣,还有楼下隐约传来的、别人家开关门的声响……这些声音构成了一个安全的背景音,告诉我,世界在运转,但与我无关,我可以安然地待在这个气泡里。

终于,我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木质地板带来一丝微凉,但很快就被脚温焐热。我走到窗边,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将脸贴近窗帘的缝隙,向外窥视。

下面是小区的中庭花园,绿植蓊郁。能看到早起锻炼的老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有保姆推着婴儿车散步,还有几个穿着职业装的人步履匆匆地走向小区大门。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向,有自己的社交场。我看着他们,心里既有一点微弱的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隔岸观火般的庆幸。幸好,我不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在缝隙前站了一会儿,我才离开卧室,走向卫生间。

洗漱的过程是缓慢而机械的。温热的水流过脸颊,带来清醒的感觉。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容易受惊的小动物般的神色。我试图对镜子挤出一个微笑,但看起来有些勉强,索性放弃了。

来到厨房,果然,微波炉的保温灯亮着。打开,里面是精心准备的火腿鸡蛋三明治,用保鲜膜细心地包好了,旁边还有一杯似乎刚热过不久的牛奶。她把时间算得很准。我把食物拿出来,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餐厅的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侧面,视野不算开阔,但很安静。我慢慢地咀嚼,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只是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满足感和这个空间赋予我的宁静。吃完后,我把杯盘洗净,擦干,放回原处,确保一切恢复如初,仿佛我没有动过一样。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给别人的空间带来任何一丝紊乱。

之后,便是大段大段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我回到了昨晚睡的那个房间,其实也是闺蜜的书房。靠墙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书籍,从严肃的专业着作到轻松的流行小说,应有尽有。我熟门熟路地抽出一本看到一半的散文集,窝进了窗边那张巨大的、铺着厚厚绒垫的单人沙发里。

这张沙发是我的“安全岛”。它足够宽大,可以让我整个人蜷缩进去,两边高耸的扶手像可靠的壁垒。我拉过旁边叠好的羊毛毯盖在腿上,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然后翻开了书页。

阳光此时已经变得强烈了一些,透过厚重的窗帘过滤后,只剩下一种朦胧的、柔和的光晕,恰好照亮我手中的书。文字的世界是另一个绝佳的避难所。在这里,没有需要应对的目光,没有需要组织的语言,只有作者平和舒缓的叙述,像一条安静流淌的河流,载着我缓缓漂向远方。偶尔,我会抬起头,发一会儿呆,看着光线中浮动的微小尘埃,它们无序地、自由地飘舞着,像我很多时候无法安放的思绪。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精确的刻度。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隐约的饥饿感唤醒。合上书,我看了看手机,才上午十点多。离她中午打电话来,还有一段时间。

我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在显眼的位置,放着几盒我最喜欢的口味酸奶。我拿了一盒,又回到我的沙发“安全岛”。揭开酸奶盖,小心地舔掉盖上的凝固层,然后用小勺一点点舀着吃。冰凉酸甜的触感在舌尖化开,是一种简单而确切的快乐。

吃完酸奶,我并没有继续看书。一种微小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念头冒了出来。我站起身,开始在客厅里慢慢地踱步。这个家,我太熟悉了。熟悉每一个角落,熟悉每一件摆设的来历。

我走到电视柜前,那里放着好几个相框。其中最大的一张,是我和她的合照。照片上的我们,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校服,在学校的操场上,她搂着我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而我,则微微侧身靠着她,笑容有些羞涩,但眼神是明亮的、放松的。那时的阳光很好,青春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我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相框玻璃上那个笑容腼腆的自己。那时候,虽然也胆小,也害怕在人前说话,但因为身边有她,好像就凭空生出了许多勇气。至少,在和她一起的时候,世界是不那么可怕的。

离开相框,我又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前。阳台被她打理得很好,种满了各种绿植,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我看着那些绿萝、吊兰、多肉,它们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安静地生长,不需要与任何人交流。这一点,让我很是羡慕。

正当我对着绿植出神时,一阵尖锐的门铃声猝不及防地炸响!

我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全身冰凉的触感。巨大的恐慌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

谁?!会是谁?

快递员?送外卖的?物业?还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耳朵却异常灵敏地竖起来,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门铃又响了一次,更加持久,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意味。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

快走开!快走开!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迅速缩回了卧室,并且反手轻轻关上了门,仿佛这薄薄的一扇木门能阻挡一切外界的侵扰。我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的声音响得我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门铃没有再响起。接着,我听到似乎有纸张摩擦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远去了。

走了……

我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浑身脱力般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恐惧感慢慢退潮,留下的是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以及一股强烈的、对自身无能的沮丧和羞愧。

只是门铃而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情景。我却反应得如同遇到了洪水猛兽。这种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生理和心理反应,每次都让我感到无比疲惫和厌弃自己。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自然地应对,而我却连面对一个陌生声音的勇气都没有?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四肢也恢复了力气。我才慢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窗边,再次透过那条缝隙往外看。楼下,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人正骑上电动车离开。果然只是快递。

一场虚惊。但对我内心世界的冲击,却不亚于一场真实的风暴。

我失去了继续踱步或者看书的兴致。重新蜷缩回沙发里,拉过羊毛毯把自己裹紧,仿佛这样才能重新获得一些安全感。刚才的惊吓消耗了不少精力,我感到了些许倦意,便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也不安稳,光怪陆离的碎片交织,好像总是在奔跑,在躲藏。

不知睡了多久,是被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唤醒的。是专门为她设置的铃声,一首轻快温暖的曲子。

我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醒着呢?还是刚被我吵醒?”她清亮活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

“刚醒……”我小声说。

“吃饭了吗?我早上给你留的早餐吃光没?”她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公司的休息区。

“吃了。很好吃。”我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低声说,“刚才……有快递按门铃。”

“啊?吓到了吧?”她的声音立刻充满了了然和心疼,“没事没事,就是送文件的,我让他放门口了。别怕啊,门我反锁好了,安全的。”

她总是这样,不需要我多说,就能精准地猜到我的状态,并且立刻给予最直接的安抚。她没有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试图讲什么大道理,只是简单地告诉我“别怕,是安全的”。这种理解,比任何鼓励都更有力量。

“嗯……”我鼻子有点发酸,轻轻应了一声。

“我晚上准时下班,给你带xx家那超好吃的栗子蛋糕哦!你乖乖在家看看书,或者看看电影,我床头的平板里有新下载的几部治愈系动漫,你肯定喜欢。”她兴致勃勃地规划着,“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蛋糕,看一部老电影,怎么样?”

“好。”我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那行,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啦。记得去门口把快递拿进来,是我买的一本书。别忘了啊!”

“嗯。拜拜。”

挂了电话,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感已经消失了。她的声音似乎还在空气里残留着温暖的余韵。我在沙发上又赖了一会儿,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心里变得踏实了许多。

她让我去拿快递。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是打开门,把门口的东西拿进来而已。很短的时间,不会遇到任何人。她已经确认过是安全的。

我站起身,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再次谨慎地向外看了看。楼道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很。那个扁平的快递文件袋,就安静地躺在门外的地垫上。

我深吸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放在门锁上。动作迅速地拧开反锁,拉开一条门缝,快速地伸出手,将那个文件袋捞了进来,然后立刻关上门,“咔哒”一声重新反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能不超过三秒钟。

但做完这一切,我还是靠在门上,微微喘了口气。手心又有点湿。不过,这次除了残留的一丝紧张,更多的是一种“任务完成”的微末成就感。看,我还是能做到的。

我把快递文件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没有立刻拆开。这是她的东西,我不好擅自打开。

解决了“拿快递”这个小小的挑战,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想起她说的平板电脑里的动漫,我决定去她的卧室看看。

她的卧室和书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书房更偏向中性、简洁,而她的卧室则充满了女孩子气息。柔软的公主床,堆满了毛绒玩具,梳妆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空气里弥漫着她常用的那款甜甜的香水味。

我找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解锁(她知道我的指纹,很早以前就录入了),果然在视频应用里看到了一个新建的文件夹,名字就叫“给宝贝的储备粮”。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部画风清新温暖的动漫。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拿着平板,我回到了书房我的“安全岛”沙发里。选了一部看起来最柔软、最没有攻击性的动漫,点击了播放。

舒缓的音乐,可爱的画风,简单美好的故事……我很快就沉浸了进去。动画里的世界色彩明丽,人际关系单纯友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有效地抚平了我上午因为门铃事件而紧绷的神经。

我看着屏幕里的人物欢笑、冒险、互相支持,心情也跟着变得柔软而明亮。时间在精彩的剧情中悄然流逝。

当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暂停视频休息时,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傍晚了。她快要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里升起一种隐隐的期待。独处的一天是安全而舒适的,但她的归来,会为这个空间注入不一样的、鲜活的能量。

我关掉平板,没有继续待在沙发里。而是起身,再次走进厨房。我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有她昨天买的蔬菜,有鸡蛋,还有一块瘦肉。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在她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

这并非她要求的,甚至她可能已经在计划叫外卖或者我们一起出去吃(虽然我知道后者可能性极小,她不会勉强我)。但这是一种回报,一种我力所能及的、表达感谢和亲近的方式。用行动告诉她,你的收留和照顾,我感受到了,并且想用我的方式回应。

做饭,对我来说,不算太难。在属于自己的、安全的厨房里,按照食谱或者自己的心意,将食材变成食物,是一个可以掌控的、有成就感的过程。而且,我知道她喜欢吃我做的菜。

说干就干。我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

淘米,煮饭。将瘦肉切成丝,用料酒、生抽和淀粉腌制上。把青菜洗净,沥干水分。又找了两个番茄,准备做个番茄炒蛋。

当我沉浸在洗、切、炒的这些有节奏的动作中时,内心是异常平静和专注的。油锅爆香的滋滋声,蔬菜下锅时的哗啦声,以及渐渐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这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但却是一种让我感到安心的、可控的烟火气。

我没有开抽油烟机,因为喜欢听着这些声音,闻着这些味道。它们让这个房子变得更加真实、温暖,像一个真正的“家”。

当我最后一道菜即将出锅时,我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我回来啦!”她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起传来。

紧接着,是吸鼻子的声音。

“哇!好香啊!宝贝你在做饭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我端着刚出锅的番茄炒蛋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她正弯腰在玄关换鞋,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熟悉logo的蛋糕盒。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睛立刻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窗外是金色的夕阳余晖,屋里是温暖的饭菜香气,眼前是最好朋友毫无阴霾的笑脸。我忽然觉得,这一整天下来,那些细微的紧张、片刻的恐慌,似乎都被这温暖的瞬间冲刷、稀释了。

“嗯。”我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轻松自然的笑容,“快洗手,吃饭了。”

“太好了!我正好饿坏了!”她换上拖鞋,把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餐厅桌上,然后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去洗手。

我把菜一一端上桌。简单的两菜一汤:青椒肉丝,番茄炒蛋,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电饭煲里的米饭也散发着腾腾热气。

她洗完手回来,看着桌上的菜,夸张地做出流口水的表情:“看着就超级好吃!我们家宝贝真是太贤惠了!”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心里像被蜜糖填满一样。我们相对坐下,开始吃饭。

她兴致勃勃地跟我讲今天公司里发生的趣事,哪个同事说了什么傻话,哪个领导又出了什么糗。她讲得绘声绘色,模仿着别人的语气和神态,逗得我忍不住一直笑。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或者问她一个问题。

这种交流模式是我们多年来的默契。她说,我听。她负责输出这个世界的热闹和色彩,我负责吸收和感受。她从不强迫我多说,也从不觉得我的沉默是乏味。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放松地做那个安静、甚至有些闭塞的自己,而不用担心会被评判或催促。

“哦对了,快递拿进来了吧?”她扒了一口饭,问道。

“嗯,在茶几上。”

“是我给你买的一本画册,我记得你上次提过很喜欢那个插画师。”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一愣,心里再次被暖流击中。原来,那是给我的。她总是这样,默默地记下我随口说出的喜好,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给我一个惊喜。

“谢谢……”我小声说,心里充满了感激。

“谢什么,快吃饭!待会凉了。”她夹了一大筷子肉丝放到我碗里。

吃完饭,她主动抢着去洗碗,说我做了饭,洗碗的活必须归她。我拗不过她,便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听着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觉得这一刻,平凡而珍贵。

收拾妥当后,我们切开了那个栗子蛋糕。香甜的栗蓉,绵软的奶油,酥脆的蛋糕底,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我们一边吃,一边满足地眯起眼睛。

“接下来,电影时间!”她宣布。

我们转移阵地到客厅,窝在长沙发上。她拿起遥控器,在流媒体平台上翻找着。

“看什么呢……啊,这部!我们大学时一起看哭的那部!”她选定了一部温暖的经典老电影。

电影开始播放,熟悉的画面和配乐响起。她把客厅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变得暧昧而温馨。我们并肩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同一条厚厚的毯子。

电影的情节我们早已烂熟于心,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感人的地方,我们的眼眶还是会一起泛红;看到有趣的片段,我们会相视而笑。

期间,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某个社交软件推送的群消息。我看着那个不断跳动的图标,心里闪过一丝微弱的焦虑。那个群里有不少不算熟悉的人,偶尔会组织一些聚会活动,而我每次都找借口推脱。此刻,看到消息,那种“我不合群”、“我可能错过了什么”或者说“我害怕融入”的复杂情绪又悄悄冒头。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瞬间的走神,目光从电影屏幕上移开,看向我,轻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把手机屏幕按灭,塞到沙发缝里。“没什么,垃圾推送。”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电影。那个简单的动作,无声地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没关系,不想看就不看,不想理就不理,我在这里。

电影接近尾声,夜也深了。窗外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电影结束后,我们没有立刻动弹,依然窝在沙发里,享受着这份静谧的陪伴。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更琐碎的事情,比如周末想去哪里逛逛(通常是那种人少、安静的地方),或者计划着下次一起去吃某家据说很棒但需要预约的甜品店。

她的语调轻柔而缓慢,带着一丝倦意,更像是一种催眠的呢喃。在这种氛围里,我白天里所有细微的紧张和不安,都彻底被抚平了。安全感,像她给我盖上的这条毯子一样,厚重而温暖地将我包裹。

终于,我们都感到了困意。

“睡觉吧?”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好。”

我们各自洗漱。当我躺在客房的床上,她帮我掖好被角,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晚安,宝贝。”她站在门口,柔声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我说。

“那睡吧。”她笑了笑,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但这一次,我心如止水。我能听到她在隔壁卧室走动、上床的细微声响。知道这扇薄薄的墙壁之后,就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这种认知本身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我回想这一天。有被门铃惊吓的瞬间,有独自沉浸在书籍和动漫中的宁静,有成功做好一顿饭的微末成就感,有和她一起吃饭、看电影、闲聊的温暖和踏实。

这一天,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强行迈出舒适区的痛苦挣扎,有的只是在一个安全港湾里,缓慢流淌的、平静的时光。对于像我这样胆小又有些社恐的人来说,这样的一天,就是被温柔接住的一天,是足以修复内心微小裂痕的一天。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依然广阔而喧嚣,充满了让我畏惧的未知。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她为我构筑的、或者说我们共同拥有的安全气泡里,我是平静的,是安然的。

我在被褥熟悉的馨香中,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明天,或许依然是类似的一天。但只要有这个港湾在,我就有勇气,继续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

我想要改变

我翻出了那个原话集,其实并不是什么二创,而是荒木老师的原创,替身画册。

“我将做出改变,我将扭转万象,我将成为自己的……神。”

在平板上画出了自己想要的造型,并且在上面附上了四个大字。

上帝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