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终究难抵风雨,看似安稳的时光,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反序之力的推广,本是为对抗熵蚀怪而设——它让无数域的修士快速掌握了制衡熵蚀的力量,起初确实大大缓解了熵危机。可谁也没料到,一场悄无声息的失衡,正随着修炼者的增多而悄然降临。
这本是自然规律,反序之力与秩序之力分属宇宙两极,秩序修士本不该染指反序之力。即便众人皆知此举是为对抗熵蚀怪,可当越来越多修士强行修炼反序之力,那藏在星海深处、维系万物运转的无形平衡,还是像被打破的琉璃盏般,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而宇宙的平衡一旦崩塌,便意味着一场席卷所有星域的浩劫,已在暗处蓄势待发。
起初的异常,只是潜藏在不同星域角落的熵蚀怪变得活跃——那些当年宇宙破碎对抗后遗留的残孽,竟接二连三地现出身形。可彼时修炼反序之力的修士早已遍布各域,数量远超从前,这些零星冒出的熵蚀怪根本造不成威胁,反倒成了低阶修士练手的“活靶子”,被轻易围剿、快速磨平,连半点波澜都没掀起。
只是没人察觉这平静下的凶险:熵蚀怪死得越多,反序之力修士越多。宇宙深处那道无形的平衡便越岌岌可危。本该缓慢推进的熵增过程,正随着反序之力的滥用、熵蚀怪的批量消亡,悄然加速。
这日,沈维衍刚和洛丽周乔三人交流修行完,便收到了烛逸的传讯玉简。能量注入的瞬间,烛逸凝重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沈道友,你可有察觉近年星域异动?我观最近各域上报的熵蚀怪围剿记录,比例比以往几百千年还多,还频繁,还有星域间的秩序波动却越发紊乱,连星轨都有了细微偏移——这绝非好事啊!”
烛逸说的异动,他自然也早有察觉,近来星象图频频出现偏差,秩序气流的运转也愈发滞涩,只是尚未找到根源。他对着玉简沉声道:“烛逸道友所言极是,此事我已留意多日。你先继续收集各域异动情报,我这便着手调查。”
挂断传讯,沈维衍转身寻到洛丽与周乔——彼时二人正坐在院子石桌前煮茶,铁牙蜷在一旁打盹。他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洛丽,周乔,有件事需与你们说。近日秩序异动,熵蚀怪的消亡频率也透着古怪,我需离开焕宇域一趟,去其他域探查究竟,弄清楚这背后的变数。”
洛丽正抬手要给茶盏续水,周乔指尖刚触到茶炉的温度,两人动作竟同步一顿,齐齐望向沈维衍。
就在这时,周乔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先前的明朗鲜活悄然褪去,眼底浮起一层悠远的沉静,连声音都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对着沈维衍沉声道:“小子,你方才说要离开焕宇域,去探查熵蚀怪异动?”
沈维衍心头一震,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行礼:“风吟仙前辈?原来是您。”
已知晓周乔体内寄宿着风吟仙的神魂,只是这位前辈极少主动显露踪迹,今日突然现身,想必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洛丽在旁静静看着,待听沈维衍道出“风吟仙”三字,脸上并无半分意外——她早从周乔口中听过这段渊源,此刻只颔首示意,静待下文。
待沈维衍将烛逸的传讯、近来星象紊乱与熵蚀怪异常消亡的事一一讲清,风吟仙(借周乔之口)眉头微蹙,语气凝重:“这般看来,事情怕是比预想中难办得多。”
前辈,怎么个难办?”沈维衍连忙追问,心下一沉。
风吟仙指尖轻轻点着石桌,目光望向星海深处,语气带着几分推测:“依我看,这绝非单纯的熵蚀怪异动——更大的可能,是宇宙的平衡被打破了。反序之力普及、熵蚀怪批量消亡,这两件事搅在一起,怕是把星海深处那道无形的法则平衡,彻底搅乱了。”
沈维衍心口一沉,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望着星海深处流转的暗光,语气里满是懊恼:“这么说来,我们当初大力推广反序之力,本意是对抗熵蚀怪、护佑各域修士,如今反倒像是好心办了坏事?”
风吟仙(借周乔之身)缓缓点头,却又轻轻摇了摇:“倒也不能全然这般说。”她语气带着几分通透,“不推动反序之力,要是遇上熵蚀怪,各修士撑不,那也意味着同样的死亡。”
“这二者本就不矛盾,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们站在‘护佑生灵’的立场,而宇宙只认‘平衡’二字。”她望向沈维衍,眼底满是无奈,“可惜啊,宇宙从不管世人的初衷是善是恶,它只遵循自己的法则。反序之力与秩序之力失衡,熵蚀怪与正常法则的制衡被打破,它便会以自己的方式‘修正’,而这修正的代价,恐怕不是任何一域能承受的。”
听到这里,沈维衍心头豁然清明——这便是天道规则下的冰冷铁律,从不管众生的挣扎与初衷,只执着于维持那道无形的平衡。他望着风吟仙(借周乔之身)凝重的神色,语气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前辈,事已至此,不知可有办法挽回?”
风吟仙缓缓摇头,眼底翻涌着沉沉的无力:“暂无万全之法。宇宙平衡的裂痕一旦出现,便如覆水难收。”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星海深处,语气里添了几分忧色,“更让我忧心的是,这般失衡之下,熵增怕是会急剧加剧。”
届时,那些沉眠古老定宙境熵蚀怪,会彻底苏醒,以吞噬万物的姿态席卷各域——它们会摧毁星辰、吞噬秩序,直到将现有秩序碾成碎片,逼宇宙从极致的熵增重新走向熵减。
她声音压得极低,“到那时,平衡或许会重新建立,可眼下这万千星域、无数生灵,怕是都要沦为这场‘修正’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