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斐快步走在宫道之上。
如今,身边没有小满,不用面对安国公府阖府上下,她终于不用强装正定与坚强。
她只想快点走,到姐姐身边,心里便有了着落。
正想着,转过一道弯,便见迎面来了两个女子,前面一人披着一个素面大氅,身侧是一个年长的姑姑。
仔细一瞧,不是颜予初还会是谁。
“姐姐!”颜予斐快步上前,扑到颜予初怀里。方才还端庄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憋憋屈屈的抽泣起来。
“小妹,你进宫做什么?”
颜予斐抽抽嗒嗒的,“姐姐,我进宫找你商量事,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啜泣着,话都说不连贯。
颜予初看向身旁的庆峨,“姑姑,您先回去,我看看二妹,马上就到。”
庆峨看着颜予初,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说罢转身离开。
颜予初拿出帕子,擦掉颜予斐脸上的泪水,将她拽到一旁的小池塘边,四处瞧瞧,无人,方道,“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我昨日和夫君去了太子府,我发现个事。”颜予斐四下看了一圈,压低声音,“我看到太子侧妃虐待武荷姨娘和桑格郡主。”
颜予初骇然,她没有猜错,长孙纤凝真是杀疯了。
“不仅如此,昨日,不知她和夫君说了什么,夫君被气得急火攻心,当场吐血!”
“啊?”颜予初惊呼,“贞义眼下如何?可有大碍?”
颜予初语气关切,听得颜予斐心里泛着酸气。她咬着下唇,最终还是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和盘说给颜予初听。
“姐姐,我此次进宫,正是来禀告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做主,救救桑格和武姨娘。姐姐既然在此,请帮帮他们。”
颜予初抬起手,拧着眉毛,睿智的眼睛转了下。
“容我再想想。按理说太子妃蒙难,萧思是嫡长子,她在太子府的地位,便稳了。为何还要难为武姨娘和太子的长女。依她的性子,有这时间,她更应该对太子妃赶尽杀绝。”
话音一落,二人彼此对视,皆是一身冷汗。
“姐姐,她不是没动手。上次我和小洁去大理寺监狱看望二叔,她便给简伊带了有毒的点心。眼下看来,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颜予斐想到这几日在同恶魔打交道,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
颜予初想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大脑迅速飞转,零散片段被穿针引线连在一起,她的脑海中似乎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阴谋。
她看着小妹,目光担忧,“小妹,事情怕不那么简单。也许,长孙纤凝想要的,并不是太子正妃之位,而是太子的命!”
“什么?不会的,姐姐,你想一下,就算太子妃再得宠,太子殿下也承诺过,萧思是他的嫡长子,将来的一切都是萧思的,她又怎么会害太子。”
“小妹,你可忘了,太子殿下也曾说过,正妃之位,永远不会是她?”
颜予初的话,一下惊醒梦中人,颜予斐想起,之前她和太子闹别扭,哭着告诉自己和长孙贞义,太子殿下说,若不满足侧妃之位,他可以给她放妻书。
“姐姐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昨日去看了萧思,长孙纤凝将他交给小丫鬟,养在岁安堂,不闻不问。她怎么看,也都不像什么都为了儿子的人。”
颜予初点头,“不错,若有人许她太子正妃,将来的皇后娘娘之位,你觉得,凭着她的野心,不会接受吗?”
“会,她定然会接受。姐姐的意思是,她已投靠了代王殿下,要对太子殿下赶尽杀绝?”
颜予初点头。
不仅如此,想到那日长孙贞义给自己的香囊,和一年前长孙纤凝对自己说,萧思是先太子的儿子,再想她眼下的种种举动,颜予初一身冷汗,不敢再多想。
“不行,坏了!”颜予斐说着,转身便跑。
“小妹,你怎么了?”颜予初一把抓住她。
“姐姐,昨日夫君去了太子府,和长孙纤凝说了,要去北疆给太子殿下送信,让其班师回朝。若长孙纤凝真和代王串通,怕是要对夫君不利!我要去看看!”
颜予斐说着,想挣脱颜予初的手。
“慢着!小斐,你莫要着急,你现在出去,也没有办法。不如我们去禀告恭亲王,他如今正在紫宸殿探望皇上,让他派人往北看看,护送贞义过去。”
“好!好!”二人说着,跑向紫宸殿。
......
恭亲王萧衍听闻二人回禀,即刻派了人,一路北上去寻长孙贞义。
姐妹二人再次返回坤宁宫。
“姐姐,那眼下怎么办?郡主和武姨娘便不管了吗?”颜予斐已彻底没了主意,她心里除了担心,便只剩害怕了。
“管,只是万万不能让长孙纤凝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推动这件事,不然,不但救不了人,你将很危险。”
颜予初低垂眼睑,想了想,
“听我的,你将桑格生病一事,禀告皇后娘娘,我会建议皇后娘娘将桑格接到宫中照顾。至于,武荷,将事情禀告武昭容,她定然能够帮武姨娘。”
颜予斐点头。
坤宁宫寝宫,皇后娘娘披了一件百羽轻裘,坐在椅子上。她双眼微眯,看起来满是倦意。
她已等候颜予初多时了。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
姐妹二人行礼。
“哦?这是颜二小姐吗?”皇后娘娘张口。
“启禀皇后娘娘,臣妇是颜予斐。”
“好,快起来。上哀家这来。”皇后娘娘招手。
颜予斐没动,低头又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臣妇有事启奏。”
颜予斐声音哽咽,“昨日,臣妇去太子府,见桑格郡主害病,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而那府医愚钝,日日看诊,郡主的身子却不见好转。臣妇即将为人母,看不得郡主小小年纪,受如此之苦,虽不该为此小事惊动皇后娘娘,却还是斗胆上奏皇后娘娘。臣妇昨日临走之时,郡主满脸通红,气息微弱,这样下去,只怕......只怕......命不久矣。”
“什么?哀家的桑格,怎么被这帮狗奴才如此对待?都不要命了吗?咳咳咳......”皇后气得大力咳嗽。
“皇后娘娘莫恼,眼下还是郡主的身子最重要。不如,接进宫来。宫里的太医,总归是最好的。”
皇后大口大口喘气,点点头,“传哀家懿旨,马上把哀家的桑格接进宫来。”
“是!”荣公公答应着,快步去找人。
颜予斐起身告退,她还要再去拜见武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