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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诠干呕几声,喝道:“我仅仅是为了自己吗?岐阳城毁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刚刚说话的族老继续道:“砺儿,认错!”

“今日,我就不认!”沈砺盘腿坐下,挑衅道:“有本事,您就用家法处置我!”

岐阳沈氏,规矩森严,最忌讳以下犯上,就像宗人府北墙挂着的《九叶同根图》,叶片错落有致。

沈砺是个守规矩的,但守规矩并不能换来族人的幡然醒悟,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在旧都,一个个恨不得鼻孔朝天,也不想想,若非有姓氏顶着,沈家商铺那些死贵死贵的货物,哪里会有人光顾?

仅靠爵位发的俸禄,撑得起如此奢华的生活?

至于官位,朝廷早已下旨明言,散衔中,除了开府仪同三司,特进,金紫光禄大夫,银青光禄大夫四者外,沈氏族人达到一定岁数,便可自动晋升。

而如果瞧不上文武散官,希望掌控实权,亦可免于乡试,直接参加会试,能不能高中,全凭实力!

就这样,心含怨恨者,依然众多!

沈砺不觉得朝廷有什么不妥,与一族治天下,天下为一族之天下;与百姓治天下,天下为百姓之天下。

族老的目光越过他们,沉声道:“砺儿,你先认错。”

沈砺不明所以,可族叔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遂顺着对方的意思,朝着沈诠道:“抱歉,把你打的连你妈都不认识你了…”

沈诠闻言,心头怒火“腾”的一下窜起,含糊道:“族叔,他根本没有认错的态度,他…”

“好了!”族老手中拐杖重重杵地,“现在,轮到诠儿。”

“我?”沈诠指着自己。

片刻后,他收拾好心情,低头道:“对不住了,望砺弟海涵。”

虽然有大批沈氏一族的年轻人看着,可这把年纪,还能被长辈教训,沈诠非但不觉着丢脸,反而感到万分荣幸。

等长辈们死光,就该他来享受了。

“你认个什么错?”族老意有所指道。

“狗改不了吃屎。”沈砺冷笑三声,这位族叔他了解得很,是出了名的小家子气,幼年去对方府上做客,多拿两块糕点,都得被念叨半个月。

当然,那时候,也穷…金银财帛,要先紧着前线奋战的将士们。

有人撑腰,沈诠胆子立马大了起来,正欲开口训斥沈砺,却听族老道:“诠儿,你去,把殿下请出城,顺带收拾掉柔然那群大宗师,记着,老夫府上存着几幅吴大家的画作,别弄坏喽。”

沈砺猛地咧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沈诠无动于衷,族老又道:“不是要保全岐阳城吗?正该你表现!”

沈砺扶着腰,哈哈道:“族叔,你也太高看他了,杀只鸡都费劲,更何况单挑十五位空明境大宗师?”

族老提起拐杖,点了点对方的脑门,“笑?说他没说你?你又认的什么错?”

沈砺狐疑道:“不是您让我认的么?”

族老怒其不争道:“什么叫全力支持?用嘴支持?”

“莫说只是打烂些屋舍,动摇些地脉,便是今日,殿下要将整座岐阳城付之一炬,焚为白地,老夫…亦绝无二话!”

“什么?”沈砺、沈诠,以及在场所有宗族子弟,无论哪一派,全都愣住。

尤其是沈砺,忍不住吐槽道:“铁公鸡拔毛?不多见呐。”

“莫要小瞧老夫!”族老一咬牙,毅然决然道:“之后重建的费用,老夫打算单独掏!”

沈砺竖起拇指,赞道:“大气,族叔有这份胆魄,我便舍命陪君子,我府上的库房,您随意取用。”

“死穷鬼,滚一边子去!”族老骂道。

说罢,他转身面向年轻一辈的沈氏族人,“老夫爱财,天下皆知!我的损失,得由你们来赔!”

众人愕然。

在场越是年轻者,越是不介意沈舟的所作所为,甚至刚刚撤离时,有人藏在家中密室,只为助沈舟一臂之力。

境界不高咋了,他弹弓打得准!

但族老这番话,他们没理解。

老者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或震惊,或肉疼的沈氏子弟,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老夫不要你们的黄白之物!”

沈砺会心一笑。

族老振臂一挥,摇指因气机对撞而轰鸣不断的岐阳城,“瞪大眼睛看看!太孙殿下!我沈氏一族未来的君王,此刻正在为国运,与柔然蛮子浴血奋战!”

“朝廷将士,正在北疆舍生忘死!”

“这天下,这江山,正处于新旧交替,龙蛇并起的大时代!”

“我们错过一次了!”他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老夫要你们…”

他的拐杖依次点过那群尚且稚嫩的面孔,“我要你们,给我把头埋进圣贤书里,把血性融进武艺中!”

“我要你们,给我堂堂正正地去考会试,殿试!还有独属宗室子弟的复试!”

“不靠姓氏恩荫,而是靠真才实学,在太极殿上,为陛下,为太孙,也为咱们沈氏,挣回一个个进士及第!”

“老夫要你们的名字,刻在雁塔题名碑上!要你们的功绩,记录在朝廷的功劳簿里!”

族老愈发激昂澎湃,“待尔等披红挂彩,琼林宴上饮御酒的时候;等你们身着朱紫,立于朝堂参赞军国大事的时候;等你们外放为官,造福一方百姓,赢得万民伞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无比灼热的光芒:“老夫可就会登门要账了!要的是那御笔亲题的匾额!是那彰显功勋的玉带蟒袍!是那能让你们光宗耀祖、也能让我这老家伙在九泉之下笑得合不拢嘴的…浩荡皇恩,无上荣光!”

“如此,方能对得起今日岐阳城可能要付出的代价,方能对得起这片沈氏列祖列宗打下的基业!”

苍梧对宗室子弟管控极严,未来只会更严,现在不搏,日后他们或许连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有!

要给子孙们留条后路,要证明给朝廷,证明给主家看,他们不止会享福,也一样会治理天下!

族老环视全场,一字一顿道:“用尔等的锦绣前程,用你们为苍梧社稷立下的功业,来赔偿今日之失,来铸就我沈氏万世不拔之基!”

“你们,可敢应下?”

一番话,如烈酒灼喉。

沈砺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跪地道:“我年纪大了,但好在两个儿子还算勤奋,头筹,便由我家来拔!”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年轻子弟纷纷躬身抱拳,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洪流:

“愿立军令状!”

“必不负厚望!”

就连心思活络的沈诠,也跟着深深作了一揖。

族老挥手遣散众人,等周围只剩沈砺时,他膝盖一软,涕泪横流道:“你说,殿下会不会留手?”

“不会吧…很难…”

“吴大家的画啊!三十几万两买的啊!”

“族叔别哭,重建岐阳城,更贵!”

族老双眼一黑,晕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