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津渡口。
对自己的命运和前途丧失了所有信心的安伽陵,选择了慷慨赴死。
可她非同寻常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时刻关注着她的千牛将军看在了眼里。
唐昭训是太子爷的新纳的侍妾,又是殿下钦点送往同州府的重要人证。
不管她此时姓唐还是姓安,有着多少匪夷所思令人唏嘘的身世,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在路上出什么闪失。
可那个凄然投水的影子,带着女人的娇柔和憔悴。
在被千牛将军奋力救起她的一刹那,让铁骨铮铮的徐赞顿生怜惜之情。
安伽陵的现状,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当初,
他那个曾因私会外男,在太子面前孤苦无助的妹妹秦奉仪。
苦命之人,必有苦情。
安伽陵在将军肩头的失声恸哭,让徐赞情不能自已。
他的心里就想着如何能帮她一把,在太子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可在徐赞追问安氏当年的往事之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
据安氏说,那夜她被砸昏前看到的凶手的影子,脖颈下有块红色的胎记。
太子爷脖颈下,从来没有过什么红色的胎记。
安伽陵对这段往事的回忆,让闻听了故事的千牛将军感到了有异。
同州府的杜内史曾在殿下耳边传闻,说当年太子酒醉唐府的时候,
唐家曾有个侍女叫安伽陵的,受过太子爷始乱终弃的宠幸。
作为太子卫率的头领,殿下身边亲侍的触角,
让徐赞敏锐地感到了这个信息的重要性。
这么说,传说中轻薄了她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太子。
可安伽陵一直深藏于心的愤愤不平,反而让徐赞开始担心这个女人,前往太子身边会有危情。
同州府的天成宫里。
端坐在龙案后的太子爷,一连打着几个喷嚏,然后扬起了雪白的脖颈。
此时正满意地端详着面前一张惟妙惟肖,酷似自己的俊美面容。
只是这张面孔,憋着似笑非笑的面容,尴尬局促地在太子面前站着。
“殿下!您可还满意?” 他难为情地说。
“不错啊,甚是完美!”
“昆奴,进来!” 太子爷一边发自肺腑地赞叹着,一边朗声向门外唤道。
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满脸狐疑的昆奴,小心翼翼地踏进门来,却意外看到了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主,,主人?”
“这,这哪个是您啊!”
他惊讶地端详着两人,急忙上前一会扒拉着这个,一会扯着另外一个,手足无措着失声叫道。
两张面孔对他的惊愕并无反应,反而相互对视着,会心一笑。
“昆奴!今夜任务繁重!”
“同安坊之行,单方将扮做孤的样子。我们要一起去参加司金大夫家的生辰喜宴。”
太子爷站起身来,拉过了昆奴,笑着拍了拍单方的肩膀。
“他只负责喝酒吃肉玩女人。昆奴,你和本宫今夜便是他的侍卫。”
“殿下!这到底合适么?”
“万一传出去被陛下和朝臣们知道了,我这可是僭越的大罪啊!”
“我。。我怕到了现场,舌头打结一时慌乱,估计连话都不会说了啊!”
单方涨红了脸,一边拉扯着身上穿着的太子爷的行头,一边窘迫道。
“孤的旨意,谁敢置喙。”
“无妨!孤会在你身边提醒的。该说什么你都记住了吧!”
“不过吃喝玩乐而已,你怕什么呢!”
“本宫只需要你帮忙拖住那些无聊的官员。给孤和昆奴腾出机会和时间微服私访而已。”
“诺。可我怕忘记了!” 单方挠着头。
两个真假太子爷之间的对话,让站在一边发怵的昆奴惊讶不已。
“主人,那我到时候到底该保护谁呀!” 他为难地呲出了那对雪白的大板牙。
“那当然是殿下!傻瓜。” 那单方絮叨着,扯下了头套。
单方的笑脸,让一脸懵逼中的昆奴绽放了笑颜。
“单方哥哥,原来真的是你啊!”
“你如何竟能扮做了太子殿下?这面容和主人一模一样。我简直分不出来谁是主人了!”
“殿下晚上的样子,便是单方。你可千万别认错了。”
“同安坊是极危险地方,殿下的安全全指望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出错啊!” 单方摸着昆奴的头,再三叮嘱。
闻听同安坊是个危险的地方,又听说晚上主人不在身旁。
昆奴顿时急了。
“主人!那你快些跟我走!” 昆奴急忙拉住了殿下的手。
傍晚时分,同州宫前一派繁忙。
整装待发的东宫仪仗即将启程。
单方假扮的太子,真的不能再真。
若不是在身板上感觉突然瘦小了许多,居然瞒过了杜内侍和陪同的郑大人。
而那青色幕篱笼罩下藏着的太子爷假扮的单方,一点不像真的。
毕竟王者的气质和风度,还是与机智灵巧的暗卫侯官差了好远。
东宫的仪仗浩浩荡荡出发了。
昆奴不安心地拉着太子:“主人,我刚教你的那几招救命功夫,千万别忘啊!”
同安坊门前,早就锣鼓喧天,一片热闹。
司金大夫马超率领着全家,还有同安坊上下,所有的宾客均迎在了门前。
身穿太子卫率便服的太子爷,抱着手里的剑假装守在了门口。
眼见着杜内侍引导着太子装束的单方,在坊主和司金大夫马超的恭迎下,浩浩荡荡走进门去。
昆奴随着进去了,犹豫着回头看了眼太子。
却见殿下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悄悄从背后伸了过来。
有人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兄弟!要刀么?” 一个蒙面人在乔装的殿下耳边轻声低语道。
陌生人的问话,吓了陈柏然一跳。
他惊讶着急忙回过头去,却正看到了一双精光四射,炯炯放光的眼睛。
“你是何人?” 太子爷下意识警惕地问道。
“卖刀之人而已。” 来人简短利索地说道。
“怎样的刀?看看?”
“借一步说话?” 来人并未犹豫。
同安坊大门前,假扮成太子卫率的太子爷还没站稳脚跟,就面临了意外而来的挑战。
太子爷要来同安坊,这东宫的卫率早就清场了方圆周边。
除了在外围据守的同安军,闲杂人等应该靠不了近前吧。
可什么人居然能摸到禁区的门口,私下卖刀呢。
陈柏然跟在那人的身后,亦步亦趋着。
分明看见了他黑色的罩袍下露出了同州军的军服。
此人难道是同州军里的人? 他不由思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