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管家老周略显紧张的声音:“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郝铁的思绪被打断,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但“要事”二字还是让他迅速收敛了心神,对那四位侍女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敛衽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动作轻盈得像四片羽毛。
郝铁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向书房。心中却还在回味刚才的思绪碎片——从女人的心思到原则底线,从致贫原因到海南人的体型,天马行空,无所不包。他甚至觉得,这种跳跃式的思考,恰恰是自己思维敏锐、触类旁通的表现。
书房里,父亲郝仁杰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的一株老松。气氛有些凝重。
“爹,您找我?”郝铁恭敬地问道。
郝仁杰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格外锐利:“铁儿,你可知我们郝家为何能在这商海沉浮中屹立数十年而不倒?”
郝铁略一思索,答道:“靠的是诚信经营,和气生财。”
“这只是其一,”郝仁杰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封信函,“更重要的,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你看看这个。”
郝铁接过信函,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微变。信是城中最大的对手“隆昌号”东家写来的,语气看似谦和,实则暗藏机锋,提及了一桩关于郝家货船可能涉嫌走私的模糊传闻。
“这是……污蔑!”郝铁有些激动。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郝仁杰沉声道,“我们的船,上月是否在未经报备的情况下,多运了一批南洋香料?”
郝铁一愣,回想起来,确有此事,是管家老周一位远亲托请,说是急用,便行了个方便。他当时觉得是小事,并未在意。
“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这点小小的疏漏,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子。”郝仁杰叹了口气,“铁儿,我常跟你说,原则和底线是立身之本。这‘原则’,不仅包括不做恶事,也包括行事周密,不留给人把柄。你觉得是给下人行个方便,无伤大雅,但在对手眼里,这就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偏门’。”
父亲的话,像一记警钟,敲在郝铁心上。他之前那些关于“原则底线”、“偏门狠劲”的散漫思绪,此刻被现实具体而尖锐地串联起来。他意识到,自己那些停留在脑海中的“思考”,若不能与严酷的现实对应起来,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爹,我明白了。”郝铁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来处理。”
郝仁杰看着儿子眼中迅速褪去浮躁,闪过一丝沉稳的光芒,微微颔首:“记住,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天马行空,但在他人的世界里,就要遵守规则,或者……制定规则。去吧,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思考’,长进了多少。”
郝铁退出书房,没有立刻去找管家老周,而是独自走到庭院那棵老松下。他需要冷静一下,将脑中那些碎片化的“思考”重新整合。
他想起了关于“女人被撩”的念头——郝家如今是否也因为某些“行为”或“态度”,给了对手觉得可以撩拨、可以攻击的机会?
他想起了“性格决定命运”——面对这次挑衅,是优柔寡断息事宁人,还是果敢决断予以回击?不同的选择,或许真会导向不同的命运。
他甚至莫名想起了“埃塞俄比亚黑人美女”和“糖尿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此刻在他脑中,却奇异地指向同一点:表象(美女\/吃糖)之下,往往隐藏着更复杂的本质(文化\/代谢)。隆昌号的攻击,表面是商业竞争,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阴谋?
片刻后,郝铁心中已有决断。他叫来老周,并未斥责,而是详细询问了那批香料的具体情况,并吩咐道:“第一,立刻备上厚礼,亲自去相关衙门补办手续,缴纳罚金,态度要诚恳。第二,去查清楚,隆昌号最近和哪些江湖人士或官府吏员往来密切。第三,把我们库房里那批压了很久的辽东人参找出来,我有用处。”
老周见少爷条理清晰,处置得当,与平日的散漫判若两人,心中诧异,连忙应声而去。
郝铁看着老周的背影,眼神深邃。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宁愿在自己的世界里称王,也不在别人的世界里为奴。”但此刻他更明白,要想安稳地做自己世界的王,首先得有能力守住这个世界的疆界,甚至……有机会还要去拓展。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光靠空想是不够的,终究得下场搏杀。而他的“思考”,或许正是他最独特的武器。
“隆昌号……咱们就看看,谁更能‘海纳百川’。”他低声自语,转身向内堂走去。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