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雄被五花大绑,依旧奋力挣扎:“李师哲!赵瑄!你们不得好死!”
赵瑄走到他面前,平静地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东川,为了节帅。”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北门疾驰而来。骑手滚鞍下马,急报:“鹿头关援军已到城北十里!”
李师哲与赵瑄对视一眼,立即下令:“传令鹿头关援军,即刻返回关内,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你们敢!”郑雄嘶吼,“那是我的命令!”
李师哲不再理会他,转身对全军高喊:“诸位将士!郑雄刚愎自用,上次一战已使我军损失惨重。若再任他胡为,东川军必将全军覆没!今日之举,实属无奈!”
城上城下的士兵默默听着,没有人出声反对。出城求战的惨败已经让军心彻底崩溃,此刻换帅,反而让许多人松了口气。
赵瑄接着喊道:“从现在起,由李师哲将军暂代主帅之职!全军严守城防,没有命令,不得出战!”
命令迅速传遍全城。更让人意外的是,鹿头关援军在接到命令后,竟然真的开始后撤。显然,郑雄的威望远不如他自以为的那样高。
一个时辰后,德阳城渐渐恢复了秩序。郑雄被关押在县衙大堂的偏院内,由李师哲的亲信严密看守。
李师哲和赵瑄站在城头,望着西川军的方向。晨光已经完全洒满大地,西川军营中炊烟袅袅,一派平静景象。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城中的变故了。”赵瑄轻声道。
李师哲轻叹一声:“周庠用计,就是要我们自乱阵脚。如今我们擒了郑雄,反倒中了他的下怀。”
赵瑄皱眉:“将军的意思是...”
“西川军希望东川内乱,这样他们就能不战而胜。”李师哲道,“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稳住局势,等待节帅的指示。”
赵瑄点点头。
李师哲转身看着他,目光坚定:“兵变之事,由我一力承担,我会向节帅请罪。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守住德阳,保住东川军。”
中午时分,李师哲召集军中主要将领议事。令人意外的是,连精神崩溃的刘宗也出席了。他虽然面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刘都将,你...”赵瑄有些惊讶。
刘宗苦笑:“让二位见笑了。前日之败,对我打击太大。但如今想来,若是当时我能坚决反对郑雄出兵,或许...”
李师哲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等待节帅的命令。”
说完李师哲环视堂内将领,开口道:“诸位,郑雄刚愎自用,致我军惨败。为保全东川军,不得已出此下策。”
王涣问道:“李将军,若是节度使怪罪下来...”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李师哲斩钉截铁地说,“只要能够保全东川军,我李师哲万死不辞!”
众将闻言,无不感动。与李师哲不睦的王涣也没了意见躬身道:“末将愿听从李将军调遣!”
蔡琮及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只有少数郑雄的心腹低头不语,但也不敢公然反对。
赵瑄道:“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加固城防。西川军若得知我军内乱,很可能会趁机攻城。”
李师哲点头:“正是。传令各门,加倍警戒。多派探马,监视西川军动向。”
夕阳西下,德阳城头重新升起了炊烟。经历了一天的动荡,这座城池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
县衙内,李师哲正在烛光下书写奏报。他详细记述了郑雄的败绩和兵变的经过,最后写道:“...末将自知兵变当诛,然为保全东川及数万将士,不得不行此下策。待局势稳定,末将自当赴郪县请罪...”
写罢,他放下笔,长叹一声。
北路军大营中,中军帐内烛火通明。华洪与周庠相对而坐,中间摊开的军事地图上,德阳周边的形势一目了然。
“报——”探马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德阳城头今晨发生内乱,郑雄被李师哲、赵瑄等人软禁。鹿头关援军已原路返回。”
华洪挥手让探马退下,转头看向周庠,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周庠微微一笑,轻抚长须:“此乃意料之中。郑雄新败,又性情急躁,必不能服众。李师哲、赵瑄都是明白人,岂会坐视他葬送全军?”
华洪走到帐前,远眺德阳方向。晨光中,那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城头上依稀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但旗帜已经更换。
“先生以为,如今该当如何?”华洪问道,“是否趁其内乱,一举破城?”
周庠摇头:“将军不必着急。如今东川军内讧,军心涣散,已无出击之力。我们若此时攻城,反而会让他们同仇敌忾,殊死抵抗。”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德阳位置上:“为今之计,当以静制动。我们只需继续保持围城态势,东川军自会不战自乱。”
华洪若有所思:“先生是说...”
“李师哲、赵瑄虽擒了郑雄,但毕竟是以下犯上,名不正言不顺。”周庠分析道,“军中必有不服者,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内部。此时我们若逼得太紧,反而会帮他们团结一致。”
华洪点头称是:“那我们要等到何时?”
周庠的目光移向地图东侧,手指轻轻划过简州至郪县的路线:“等高帅的南路军的消息。只要郪县一破,顾彦朗被擒,东川军自然土崩瓦解。届时德阳守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妙啊!”华洪抚掌大笑,“届时我们不仅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德阳,还能收编这支东川军!”
周庠含笑点头:“正是。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让探马继续监视德阳动向,但不必采取任何行动。”
华洪当即传令:“传令各营,继续保持围城态势,但不得主动挑衅。多派探马,密切监视德阳城内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