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彪形大汉闻声立刻上前,粗鲁地掰开王培宇护着孩子的胳膊。小豆吓得哭声更凄厉了,大豆却死死咬着嘴唇,小手攥得王培宇的衣角都皱成一团,一双大眼睛盈满惊恐,却硬是把哭声咽了回去。王培宇被推搡着往内屋走,回头时,只瞧见刘美清站在原地,眼神冷得像冰,把他们父子三人看得跟三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似的。
关他们的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得可怜,就一张旧床、两个破沙发。王培宇把两个孩子抱到床上,低声安抚:“别怕,爸爸肯定能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小豆抽噎着点点头,大豆却忽然仰起小脸问:“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这话像根针戳在王培宇心口,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会?妈妈肯定正满世界找你们呢。”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凉得像浸了冰水——护照、手机全被收走了,这儿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刘美清明显是早有预谋,想带着孩子跑,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门从外面“咔嗒”锁死了,屋里连盏灯都没留。黑暗里,小豆的哭声渐渐弱了,想来是哭累了,窝在王培宇怀里睡着了。大豆却还睁着眼,小手死死抓着王培宇的衣袖,像抓着根救命的稻草。
王培宇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想赵苘苘要是知道孩子丢了,得哭成什么样?又想自己迟迟不回去,父母该多着急!
忽然,他猛地想起临出发前,孙安佐派人送来一双旅游鞋,神神秘秘说这鞋“遇险能求救”。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嗤笑着把鞋扔一边——自己和妻子出国旅游,能遇上什么危险?收拾行李时,到底还是存了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把鞋塞到了箱底。
行李箱就在旁边卧室放着,可眼下这情形,怎么才能拿到那双鞋试试灵不灵?
第二天早上,有人来送饭时,王培宇对送饭的人说:“去叫你们刘总过来,我有事跟她谈。”
送饭的人走了好半天,刘美清才施施然出现,一身绯色家居服衬得她格外妩媚。“找我什么事?说吧。”
王培宇尽量让语气平和些:“你要是真喜欢孩子,就好好对他们、教他们,孩子长大了才会真心感激你、孝顺你。”
“我倒想呢,可你不配合啊。”刘美清挑眉。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你得像爱赵苘苘那样用心爱我,孩子们自然就把我当亲妈了。”
“行,我明白了。”王培宇深吸一口气,“从今天起,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相处,成吗?”
刘美清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既然是一家人,就该一起吃饭、玩、旅游。”王培宇顺着话头说。
刘美清巴不得孩子能亲近自己,整天听他们喊“妈妈”,好好过把当妈的瘾,当即爽快答应:“好啊!等下我们去院子里陪孩子玩游戏。”
她刚走没多久,吴梅和另一个女人就拿着两身童装进来了。两人看都不看王培宇,柔声对大豆说:“看,妈妈给你们买的新衣服,阿姨帮你换上好不好?”
一看到吴梅靠近,大豆吓得往爸爸怀里钻,小豆也露出害怕的神情。王培宇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先出去,我来给他们换。”
给两个孩子换好衣服、洗干净脸,王培宇领着他们来到后院草坪。他环顾四周,院墙外就是车水马龙的马路,行人、车辆川流不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自己没有翅膀,怎么带着孩子飞出这座别墅?
两个孩子跟着出来,先是呆呆站了会儿,接着又蹲地上用手指乱画。
佣人抱来两个足球放在王培宇面前,悄无声息地退开了。王培宇拿起一个足球,对大豆说:“我们来踢足球好不好?”说着把球抛了出去。
两个孩子歪头瞥了一眼,没搭理。看来他们心里还是怕,存着芥蒂。王培宇耐着性子拿起另一个球,蹲下来轻声问大豆:“你会踢足球吗?”
“嗯!”大豆睁着清澈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那和弟弟踢一个给爸爸看看?”
大豆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彪形大汉,犹豫了几秒,才牵起小豆的手站起来:“好。”
父子三人就这么踢起球来,没一会儿,刘美清也换了身运动衣加入进来。
看着两个孩子渐渐融入游戏,和刘美清互动、传球,熟悉得越来越快,王培宇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他们就把亲妈忘了!得赶紧想办法带孩子逃出去!”
再说肖芒这边,眼看王培宇假期结束还没来上班,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心里直打鼓,赶紧去王台长办公室打听情况。
刚到门口,台长秘书就迎上来:“你来得正好,领导正想找你呢。”
肖芒敲门进屋,见王台长正在打电话,便先坐下。他瞧着王台长一脸平静,心里犯嘀咕:难道台长不知道自己儿子失联了?
王台长挂了电话,镇定地对肖芒说:“是不是王培宇没来上班?我正想跟你说,他有点事没办完,晚几天回来。你回去跟同事们说,不管领导在不在,工作都得好好做,别懈怠。”
肖芒心里犯疑:晚几天回来至于彻底失联吗?但看王台长不急不躁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连忙点头:“好,我一定跟同事们说,保证认真工作。”
“行,没别的事就回办公室吧。”王台长像往常一样挥挥手。
肖芒带着一肚子疑虑离开,刚出门就碰见范莓莓的母亲,瞧她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肖芒客气地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小姑妈勉强笑了笑,问,“王台长在里面吗?”
“在。”
肖芒哪知道,王台长得知儿子儿媳失联,心里早就急疯了,可再急也得稳住,不能乱了阵脚。
肖芒走后,王台长端起茶杯喝了口,暗暗叹了口气。正这时,有人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谁啊?不知道敲门吗?”王台长抬头一看,竟是小姑妈。
她一进来就哭哭啼啼:“哥!莓莓代孕的事……爆出来了!”
“什么?你说莓莓的孩子不是自己生的?”
“嗯……她的作品都要下架,新签的合约也在索要违约金……好几千万呢……”
“简直胡闹!她不知道代孕犯法吗?你也不拦着!”
“她从小身体弱,怀孕影响事业……”
“行了!别说了,都是你惯的!现在出事了找我有什么用?做错事就得受罚!”王台长不耐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推她,一边说,“你赶紧走吧,我这儿够烦的了。”
“你烦什么呀?莓莓是你外甥女,你不管谁管?”
“不是我不管,是真管不了!”王台长急道,“人没事就好,犯了错就得认。你侄儿侄媳妇都失联好几天了,跟你说也没用!”他把小姑妈往门外推,“赶紧走,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小姑妈一边抹泪一边问:“小宇不是跟媳妇出国旅游了吗?还没回来?”
“没回来!你别问了,赶紧回家去!”
“可罚莓莓的钱太多了,我根本凑不齐啊!”
王台长没心思听,随口道:“凑不齐就想办法,卖公司、卖房子都行!”说完,“砰”地把门关了。
门外传来小姑妈不甘心的拍门声和哭喊声:“卖了公司房子,我们以后怎么活啊!”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在办公楼哭闹会不会影响哥哥仕途、丢了家族脸面了。
这次范莓莓捅的娄子实在太大,搞得她跟过街老鼠似的。小姑妈明知道女儿做错了,心里还是疼得慌——也说不清是疼女儿名声尽毁,还是疼那些要赔出去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