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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准备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四,年例正日的前一天晚上,各种仪式就已经开始。

祠堂里更是灯火通明,香火缭绕,祭祀活动庄重而肃穆。

村里面变得更加热闹起来,鞭炮声、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大家都沉溺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前一世,陈业峰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对村里的事情也是漠不关心。

如今再看,倒是觉得满是烟火气的气息。

正月十五,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子开始沸腾了起来。

锣鼓队敲响了第一通锣鼓,声音震天动地,仿佛在尝试着唤醒沉睡的大地和神灵。

随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就连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香火的气息,年例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石埠村的村民,无论老幼,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从四面八方涌向祠堂那边汇聚。

陈业峰、阿志、阿财等人,早就按照分工,穿上了统一的号褂,负责维护秩序和协助游神队伍。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游神的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开道的锣鼓班和舞狮队,狮子上下翻飞,引得围观群众阵阵喝彩。

后面是举着各式旗幡、肃静回避牌的仪仗队。

再后面,就是由精壮汉子们抬着一顶顶“神轿”,里面端坐着从祠堂里请出来的各路神灵塑像。

而队伍中最震撼人心的,无疑是那些“神上身”的僮身们。

只见二胖和另外几个年轻人已经在祠堂侧屋准备,村里那个叫阿良的青年排在二胖前面。

只见阿良端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碗清水,他先用清水漱了漱口,又对着海神妈祖的方向拜了三拜,随后他拿起一根三寸长的铁针,铁针的两端都缠了红布条。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酒,二胖接过酒喝了口,咬了咬牙,他抬手将铁针缓缓刺入自己的嘴角,从左边穿到右边,动作利落,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

二胖看得眼睛都直了,等阿良穿好针,他也学着样子,对着妈祖拜了三拜,接过阿财递来的清水漱了口。

“别紧张,想着三婆在护着你,一点都不疼。”一个老辈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另一根铁针。

陈业峰站在旁边,心里也捏了把汗,可看着二胖咬着牙、却没皱一下眉,直到铁针从嘴角穿出,他只是吸了吸鼻子,还笑着对陈业峰说:“阿峰,还真是不痛,要不然我给你也穿一根?”

“算了,我谢谢你。”陈业峰立马拒绝。

除了“嘴穿针”,还有几个年轻人准备“睡钉枝”,他们前方摆放着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上面密密麻麻扎满了铁钉,钉尖朝上,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几个青年同样先拜了海神妈祖,随后躺在钉枝上,身体刚好压在铁钉之间的缝隙里,手里还各叼着一支烟,旁边的人用红绸布将他们和钉枝绑在一起,抬到了另一乘小神轿上。

“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是‘神上身’了,铁钉就伤不着人,”刘正清在旁边解释,“咱们这边的渔村,每年年例都有这习俗,以前都是老一辈来做,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愿意学,就是不想把这规矩丢了。”

这时候 ,二胖跟几个僮身们站在几顶轿子上面。

只见他们神情肃穆,有的紧闭双眼,有的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二胖坐在其中一顶桥上,他的脸颊上,赫然穿透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针,针的两端露在外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就是“嘴穿针”。

而他旁边的两人,腮帮也同样穿着铁针。

他们却仿佛浑然不觉疼痛,面色如常。

更令人惊叹的是,有的“僮身”直接赤膊躺在布满铁钉的木板床上,由人抬着行走。

有的手臂、脸颊上同样扎着铁枝,却依然神态自若。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和赞叹,纷纷双手合十,虔诚礼拜。

在他们眼中,这些年轻人此刻已非凡人,而是神灵的化身,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神灵降临,赐福乡里。

“妈祖保贺(保佑)!”

“风调雨顺,阖村平安!”

欢呼声此起彼伏,非常热闹。

陈业峰紧紧跟在二胖所在的那顶“钉轿”旁边,既是帮忙,也是照应。

他看到二胖虽然表情凝重,但呼吸平稳,甚至在一个间隙,还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一支烟,叼在嘴上,熟练地用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

烟雾缭绕中,他那穿透铁针的脸颊似乎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彪悍。

他与抬轿的同伴们交流眼神,神态轻松,仿佛那穿透皮肉的铁针不存在一般。

真正是“与神共乐”?

阿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二胖真是太牛逼了……莫不是真神灵附体了?”

阿志则是一脸崇拜:“这就是我们海边人的的胆色…”

游神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行在村中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家家户户都在门口设下香案,摆上贡品,燃放鞭炮,迎接神灵。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狂热、虔诚而又喜庆的节日气氛中。

锣鼓声、鞭炮声、欢呼声、祈祷声交织在一起,谱出了一曲古老且充满生命力的民俗乐章。

陈业峰走在人群中,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这种扎根于乡土,源于对自然和祖先的敬畏,强调宗族凝聚力的传统文化活动,在后世物质丰富的时代,反而显得更加珍贵。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年轻面孔加入到游神的队伍中,或是像二胖一样成为“僮身”,或是像他们一样负责各种事务,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同。

游神活动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渐渐接近尾声。

神灵归位,喧闹的村庄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祠堂后面的偏房里,老辈人小心翼翼地为二胖他们这些“僮身”取下铁针铁枝。

陈业峰赶紧凑过去看,只见二胖脸颊上那个被铁针穿透的伤口,果然只有两个细小的红点,几乎没有流血,看上去过不了多久就能愈合,确实如传说中那样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

二胖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明,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是脸上多了几分轻松与自豪。

“怎么样,二胖,感觉如何?”阿财迫不及待地问。

二胖揉了揉脸颊,咧嘴一笑:“说实话,刚穿进去的时候有点感觉,后面就麻麻的,不怎么疼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就想着跟着队伍走,把巡村的事情办好。”

陈业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好样的,真是一条汉子,要是我的话,还真不敢。”

夜幕降临,村里的年例宴席又开始了。

家家户户摆开桌椅,宴请亲朋好友,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场面也是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