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惊得睁大了眼睛,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心里一直以来的信仰,此刻竟轰然坍塌,碎得片甲不留。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还记得,当初,他在撷芳殿受尽欺凌时,是母亲给了他温暖,把他接到身边抚养,从水火之中救出来!
母亲怎么可能不是真心抚养他!怎么可能?!
“不!”永璜踉跄着往后连连后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云嬷嬷上前,挽住永璜的手,亦是痛心疾首:“大阿哥,奴婢怎敢骗您?
当年哲妃走后,您在撷芳殿受了多少委屈,奴婢都看在眼里!
奴婢心疼您都来不及,又怎会骗您?
这说来,奴婢当初也以为娴妃娘娘领养您是真心,可那日,奴婢骤然听得娴妃娘娘说出那番话。
才明白,娴妃娘娘那时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怕宫里位份不稳,才急着要您这个长子固宠。”
永璜如何肯信,不断摇首道:“你胡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大阿哥,不管您信不信,这都是真的。您可还记得,当初……当初是嬿婉她发现您衣食不周的,。
这魏嬿婉可是娴妃娘娘身边的人啊!
或许,当初那魏嬿婉在御河边发现您,都是娴妃娘娘蓄谋已久啊,大阿哥!”
永璜茫然地睁大了眼,睁得几乎要裂开一般,喃喃道:“不——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他踉跄着退到窗边,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满目的惶惑与痛苦,“我不信……我不信……母亲是这样的人,我要去问母亲!”
眼底,有热泪滚滚而落,永璜转身便打算离去,想找如懿问个明白。
云嬷嬷见状,如何敢让他去,吓得连忙拦住了他,
“哎哟,我的好阿哥,您可万万去不得啊!
您现在去找娴妃娘娘对质,她若不认,反说奴婢挑拨离间,您猜皇上会信谁?”
永璜目光空洞,喃喃着道:“皇阿玛……皇阿玛如今对母亲很好,自然只会相信母亲……”
云嬷嬷点头,亦是涩然:“是啊,娴妃娘娘如今怀着龙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您若闹起来,皇上只会觉得您不懂事、猜忌养母,说不定还会怪您冲撞了娘娘腹中的孩子。
到时候,别说留在娴妃娘娘身边,怕是连您长子的体面都要保不住了!”
永璜唇瓣微微哆嗦着,如同丢了魂一般,浑身都在颤抖:“可………可我不相信母亲是这样的人,我想问清楚!”
“大阿哥,这宫里边儿,哪有那么多清楚可问啊!”云嬷嬷徐徐叹了口气,又伸手,轻轻拭去永璜脸颊的泪水,动作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您若真去问了,娴妃娘娘肯定是笑着哄您说是旁人瞎传。
可转头,便要和皇上说您被旁人挑拨,猜忌与她。到头来,还落得个不孝的名声,您想想,这划算吗?”
永璜的心口又酸又疼,好半晌,方才咬牙又道:“就算……就算不能问母亲,我也要去问问嬿婉!
我要问问她,当初,是不是为了母亲招娣的计划,才让她故意接近我……”
“问嬿婉?我的傻阿哥啊!嬿婉她是娴妃娘娘身边的人,自然会帮着娴妃娘娘说话,哪会认当年的事?
再说了,奴婢以为,眼下,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您可是皇上的长子,有些东西,得自己好好争取才是啊!”
永璜不解:“争取什么?”
“自然是争取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曾经皇上对您的疼爱,是因为你养在娴妃娘娘膝下。
如今,娴妃娘娘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日日都去探望,连带着对娴妃娘娘的心思,也比从前更重了。
娴妃娘娘这腹中龙胎生下来,若是公主,也便罢了,皇上或许还能多疼您几分;可若是个皇子……”
她说着,故意顿了顿,见永璜的脸色果然愈发暗淡了下去,才接着道。
“到时候,皇上眼里只有那刚出生的小阿哥,娴妃娘娘更是满心都是亲骨肉,哪里还顾得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