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虽然云嬷嬷并不贴身伺候永璜，但永璜因为其生母之故，对云嬷嬷倒也颇多倚重。
思及生母，永璜心中的郁结悉数涌了上来。
他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云嬷嬷，你是从小伺候我额娘的贴身嬷嬷。你说的话，我是信的。你觉得，我如今的母亲，待我如何？”
云嬷嬷沉默片刻，语气里也带上几分斟酌的意味：“娴妃娘娘待您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云嬷嬷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着开口道：“只是有一桩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永璜太阳穴的青筋突地一跳：“你直说便是。”
云嬷嬷的语气，带着微凉的潮意，每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密的刺，直直扎入永璜心底。
“大阿哥，前些日子，奴婢亲耳听到，娴妃娘娘与人说，等她腹中的孩子落地，便要请皇上恩准，把您挪去撷芳殿住！”
永璜闻言，不觉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脚下踉跄了一步，道。
“胡说！你胡说！母亲怎会如此对我？”他声音沙哑，胸口剧烈起伏，好似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大阿哥，奴婢可不敢胡说！这些，都是奴婢亲耳所闻啊！娴妃娘娘还说，养子终究是养子，怎会有亲生孩子贴心？
还说，您的存在，碍着她教养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殿外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几盏烛火“噼啪”作响，在浓重的阴影里散发着微弱的光。
永璜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柱子上，传来一阵钝痛。
可他却感觉不到似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道：“不！不会的！母亲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与母亲互相依靠多年，母亲就算有了亲生孩子，又怎么会舍得把我挪去撷芳殿？一定是你胡说！”
“大阿哥，奴婢不敢胡说。您今日若不问，这些话奴婢也不会对你说出来！其实，奴婢那日还听到，娴妃娘娘说，当初她不是真心抚养您的。”
永璜神情大骇：“怎么可能！当初，把我从水火之中救出来的，是母亲！
母亲怎么可能不是真心抚养我！云嬷嬷，我敬你是额娘的贴身嬷嬷，但你不许这般污蔑我的母亲！”
云嬷嬷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声音低缓：“大阿哥，，奴婢怎敢污蔑娴妃娘娘。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之前，奴婢怕您伤心，才一直忍着没告诉您。
奴婢还听见，娴妃娘娘她说，她当初领养您，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怀上一个阿哥罢了。”
永璜怔住了，声音嘶哑地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领养我，是为了让她自己怀上一个阿哥？”
云嬷嬷道：“大阿哥，不知您可听说了，民间有个说法叫作招弟。
就是富贵人家有没生养的夫人，便抱一个其他人的孩子过来养着。
养的时日长了，自己的肚子也沾了孩子的旺气，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还可以一举得男。
所以说，奴婢想着，娴妃娘娘的意思大抵是，若一胎生下来是个男胎，就不需要您了，便把您送回撷芳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