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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灵界小仙 > 第15章 第二章 暮色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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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暖风吹过青石板路,易凡望着“望江楼”鎏金匾额下涌动的人潮,檐角铜铃在喧嚣声中叮当作响。往日便熙熙攘攘的酒楼,此刻更似沸腾的油锅——镇妖司的黑旗被扯下焚烧,灰烬混着彩纸飘向半空,百姓们举着酒坛踏歌而行,孩童将褪色的镇妖符撕成碎雪抛洒。

\"这阵仗倒像是过新年。\"易凡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旧玉佩。前日那场大战的余威犹在,妖族大军冲破镇妖司铜墙铁壁时,他分明看见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督卫,此刻竟比老鼠还狼狈。

鹿儿垂眸不语,素白裙裾扫过门槛。她发间那支白玉簪子泛着温润光泽,与记忆里那个总爱把野花插在鬓边的少女重叠。忽然有孩童追逐着从她身边跑过,发梢垂落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倒像是她眼底要坠不坠的泪。

\"几位小神仙,里面请!\"老板娘系着猩红旗缎围裙,腕间金镯子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身后飘来浓烈的酒香,是陈酿十年的女儿红,\"今日不打烊!酒水管够!\"她眼角的笑纹里藏着快意,显然也是镇妖司欺压下的幸存者。

易凡跟着老板娘穿过回廊,雕花窗棂外不时闪过欢呼的人群。二楼雅间悬着湘妃竹帘,案上摆着青瓷香炉,袅袅檀香中混着窗外飘来的烟火气。待老板娘放下酒菜退去,竹帘晃动的声响渐渐消散,易凡才发现鹿儿的指尖正绞着帕子,连指节都泛着青白。

\"说吧。\"他往杯盏里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凝成细珠,\"总不会真是找我喝酒叙旧?\"窗外传来爆竹炸响,震得窗纸微微发颤。

鹿儿望着杯中倒影,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那日在皇宫地牢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潮湿的霉味,铁链碰撞的声响,还有易凡被符咒灼烧时渗出的血珠。那时她隔着铁栏看他,只当这是命中注定的替身,却不知那双漆黑眼眸里藏着怎样的失望。

\"其实...\"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那日占卜师说我有百日血光之灾,需得找个至阳之人结契...\"话音戛然而止,她慌乱地去够茶杯,却碰翻了盏托,青瓷碎裂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易凡望着满地碎片,忽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那时他不过是云游的修士,在山涧边救起落水的少女。她湿漉漉的发丝缠着水草,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叫鹿儿,是山里的精灵!\"那时的风里满是野花香,谁能想到再重逢竟是在冰冷的地牢?

\"所以你父皇抓我去当替身?\"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拿镇妖司当幌子,好让我乖乖就范?\"窗外的欢笑声突然变得刺耳,他抓起酒壶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滴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

鹿儿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不是的!\"她眼中蓄满泪水,\"后来我翻看你的记忆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当年救我的人...\"哽咽声里,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来是枚破碎的玉佩,断面处隐约可见半朵梅花图案,\"这是我在你昏迷时找到的,原来我们早就...\"

易凡猛地抽回手,玉佩在锦盒里轻轻晃动。十年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山雨欲来的黄昏,少女将半块玉佩塞进他掌心,说要留作救命的谢礼。那时他以为这不过是孩子的玩笑,却不知命运早已埋下伏笔。

\"所以你现在是来补偿?\"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远处还有零星的欢呼传来,\"用这种方式偿还恩情,倒真是特别。\"指尖抚过腰间玉佩,触感与锦盒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起来吧。\"他将玉簪别回她发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回到初见那天,\"血光之灾既然已过,就当两清了。\"话虽如此,掌心却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温热的体温透过玉石,仿佛要将十年光阴都焐热。

鹿儿怔怔望着他,忽然破涕为笑。窗外烟花腾空而起,照亮她眼角未干的泪痕,也照亮易凡眼底重新泛起的星光。在镇妖司覆灭的喧嚣里,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终于在破碎的过往里,寻到了重逢的契机。

情约与归期

窗外的月色如纱,轻柔地洒在望江楼的飞檐之上,将喧闹了整日的街道镀上一层静谧的银辉。易凡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鹿儿,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艰涩地开口:\"我已经娶了灵儿了,不能和你常相厮守了。而且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回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鹿儿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上前一步,抓住易凡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与倔强:\"我已经错过你三年了,现在我一天也不想离开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三年的时光,足够让思念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而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却又要面临分离。

易凡凄然一笑,眸中尽是痛苦与无奈:\"可是没有我的灵药,灵儿会死的!一年,我只要一年足以了。\"想到灵儿苍白的面容,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个在他落魄时不离不弃的女子,此刻正躺在病榻上,靠着他炼制的丹药延续生命。

鹿儿咬着嘴唇,沉吟不语。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泪流满面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一年后你就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了!\"她转身从怀中拿出一张带有金色符文的契约书,符文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签下自己名字后,你就可以走了,在这之前你还要与我共度一晚才行。\"

易凡看着那张契约书,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名字之上。金色符文光芒大盛,转瞬又归于平静。鹿儿看着契约生效,这才心满意足地笑道:\"伙计,上酒!\"

酒坛打开的瞬间,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雅间。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些尘封的记忆被一点点打开,他们诉说着这几年的辛酸苦辣。鹿儿望着易凡,轻声笑道:\"我和小火神还有风炙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朋友。你就别瞎想了,我不愿意和他成亲。\"

易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遥远的仙界,想着那能救灵儿性命的冰魄仙草。他的酒量本就不好,几杯酒下肚,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易凡只感觉有人将他扶起。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易公子,我送您回客栈。\"是老秦,他的好友。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客栈的床上,头痛欲裂。

而在另一边,鹿儿关好门窗,望着床上熟睡的易凡,眼中满是温柔与眷恋。她轻轻躺到他身边,像以前一样,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腰。屋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绵长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这一晚,对鹿儿来说,是珍贵的回忆,是她在漫长等待中的一点慰藉。而对易凡来说,在醉意与梦境中,那些复杂的情感与未完成的使命,依旧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情澜乍起

晨光刺破窗纸时,易凡被怀中温软的触感惊得猛然坐起。锦被滑落处,鹿儿半敞着衣襟,乌发如瀑铺散在枕间,晨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和光晕。他喉结滚动,脑海中轰然炸开昨日的记忆——契约上的血痕、酒液里的叹息,还有自己醉酒后无意识的呢喃。

\"你昨天晚上搂着我叫了灵儿的名字几百次。\"鹿儿利落地系好衣带,指尖却在颤抖,声音像碎冰落在青石上。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忽然笑出声来,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易公子这般念着夫人,倒显得我不知进退了。\"

易凡耳尖发烫,下意识去抓腰间玉佩,却摸到一片虚空。昨夜醉酒时,他是否将鹿儿错认成了灵儿?愧疚如潮水漫过心头,他脱口而出:\"我没对你怎么样吧?\"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看着鹿儿骤然黯淡的眼神,慌忙补救:\"抱歉哈,鹿宝宝。\"

空气瞬间凝固。鹿儿手中的木梳\"啪嗒\"掉在地上,她猛然转身,泪光在眼中打转:\"你终于......终于肯叫我鹿宝宝了?\"颤抖的指尖抚上易凡的脸庞,滚烫的泪滴落在他手背,\"三百年前你坠入轮回前,说过要生生世世唤我这个名字......\"

易凡如遭雷击。前世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星河下的誓言、渡劫时的诀别,还有最后一刻为护他神魂俱灭的鹿儿。他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漫过契约书,金色符文泛起微光,提醒着他与鹿儿的一年之约。不行!他攥紧拳头,灵儿还在等冰魄仙草续命,仙界之行刻不容缓。

\"我......我该走了。\"易凡别过脸,不敢看鹿儿泫然欲泣的模样。跨出门槛的瞬间,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像根细针狠狠扎进他心里。青云宗药园的药香扑面而来时,他仍能闻到袖口残留的鹿儿的发香。

\"夫君玩的可开心?\"灵儿捧着药鼎从丹房走出,苍白的脸上泛起温柔笑意。她发间系着易凡送的青玉簪,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一旁的翩翩跺着脚,杏眼圆睁:\"我明天就要回蓬莱了,臭小凡你陪陪我嘛!\"

易凡强压下心头波澜,挤出笑容:\"好!今天我一整天陪你们。灵儿,你想去哪玩?\"

\"去远一点的地方吧。\"灵儿轻声道,目光望向云雾缭绕的天际。翩翩立刻拍手:\"三百里外的云雾山!那里有片灵果林,还有会发光的萤火虫瀑布!\"

易凡望着灵儿咳出血丝的帕子,转身去找霓裳借云舟。刚踏进丹阁,便被迎面飞来的药瓶擦着耳畔砸在墙上。霓裳柳眉倒竖,紫裙翻飞如烈焰:\"易!凡!\"她抓起桌上的玉牌狠狠摔在地上,\"镇妖司覆灭那晚,我们姐妹守着空酒馆喝到天亮!你倒好,左拥右抱醉生梦死!\"

云雾山行

半个时辰后,霓裳驾驭的云舟如一抹流光划破天际,稳稳停驻在云雾山脚下。玄色裙摆随风扬起,她倚着舟舷挑眉笑道:“你们去玩吧,我在云舟上候着,省得某人玩野了找不着路。”话音未落,翩翩已蹦跳着挽住她胳膊,杏眼弯弯:“好姐姐,咱们同是天涯‘落单’人,不如做个伴儿!”霓裳被逗得眉眼舒展,唇角梨涡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易凡握紧灵儿微凉的手走在前方,踏过沾着晨露的青石阶。身后传来霓裳与翩翩的笑闹声,时而夹杂着惊呼声——许是撞见了林间跳跃的灵鹿,又或是被突然窜出的野兔吓了一跳。山间清风掠过,卷着草木清香,吹散了易凡眉间的愁绪。

云雾山果然名不虚传。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云海在山腰翻涌,日光穿透薄雾洒下,将整座山镀成朦胧的金色。老藤盘绕的古树间,各色药草散发着幽幽灵光,巴掌大的草灵芝在腐叶堆里若隐若现。翩翩像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灌木丛中,不一会儿背篓里便堆满了泛着莹润光泽的灵芝,连发间都沾了几片草叶。

“翩翩,你要回去炒着吃啊?”灵儿倚着古松轻笑,苍白的脸颊因走动泛起淡淡红晕,“捡几个大的得了,多了也没用,怪累的。”

翩翩直起腰,发梢滴落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我把它们晾成干,等姐姐有了身孕就能派上用场!”她狡黠地眨眨眼,“听说这草灵芝炖鸡汤,最是补身子。”

灵儿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又带着几分怅惘:“我现在还不能要宝宝呢,身体太差了。等小凡拿回冰魄草,治好我的病再说......要不你替我生一个算了?”她促狭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翩翩泛红的耳尖。

“你讨厌!”翩翩羞得跺脚,背篓里的灵芝跟着晃悠,“哪有你这样打趣人的!”

“来嘛,反正你也喜欢小凡好久了。”灵儿笑弯了眼,伸手去捏她发烫的脸颊。两人笑闹着追打,惊起一群栖息在枝头的彩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破山间静谧。

不知不觉间,四人已行至山腰。薄雾散去处,一座古朴道观映入眼帘。朱漆斑驳的匾额上,“清音观”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檐上悬着的铜铃随风轻响,隐隐传来阵阵诵经声,为这座道观更添几分神秘气息。

道观奇遇

暮色渐浓,四人踏入道观,朱漆斑驳的山门在晚风里吱呀轻响。忽听得檐角铜铃叮咚,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道童从月洞门转出,鹅黄道袍绣着金线卷云纹,白玉般的面庞上梨涡浅浅,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海棠。

“各位道友,今日造访本观,所为何事?”花小宝眉眼弯弯,声音清脆如林间清泉。

易凡闻言,抬手摘下玄铁面具,露出那张剑眉星目的面容。他神色凝重,语气诚恳道:“我也曾踏入修行之道,此番路过此地,便想入观参拜三位尊者,以表敬意。”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沉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宗师气度。

花小宝仰头打量着易凡,那如谪仙般的容貌与凌厉眼神,让她不由得微微一怔。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声音轻柔地问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青云宗云凡。”易凡声音低沉,字字清晰。这简单的四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寂静的道观中回荡。

花小宝展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我叫花小宝,是这里的记名弟子。家师虚空子正在大殿恭候几位大驾。”说罢,她轻盈地转身,广袖翻飞间,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引领众人往道观深处走去。

易凡与翩翩灵儿并肩而行,目光在道观的亭台楼阁间流转。只见青瓦白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蜿蜒的青石小径上铺满细碎的夕阳余晖。这里幽静雅致,处处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灵儿望着花小宝娇俏的背影,轻声笑道:“原以为是个小道长,没想到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当真可爱。”

易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看此地灵气萦绕,云雾间似有光华流转。这观主虚空子,说不定真是位隐世高人。”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充盈的天地灵气在体内游走,“此地灵气浓郁,竟比青云宗的灵脉还要醇厚几分,着实令人心驰神往。”

灵儿身为药修,对灵气与灵药尤为敏感。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路旁的一株紫芝上,眼中满是惊讶:“难怪此处的灵芝比别处大上许多,且色泽温润,一看便是难得的珍品。”

花小宝闻言,转过身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说你们是乡巴佬,你们肯定不爱听。在我们这儿,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灵芝,最是寻常不过。倒是这些看似普通的花花草草,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她随手摘下一片墨色叶子,指尖泛起莹莹绿光,“就说这幽冥叶草,生于极阴之地,能解百毒,便是拿十株千年灵芝来换,我也不换。”

灵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修行多年,自诩对灵药颇为了解,可在此处竟如懵懂孩童。”她满心疑惑,却又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花小宝俏皮地一笑,摇头晃脑道:“云深不知处,只因身在此山中。这世间万千灵物,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参透的?”她的话语虽带着几分调侃,却也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众人一路前行,花小宝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道观中的奇珍异宝。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暮色中的道观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而一场未知的奇遇,似乎正等待着他们......

仙缘际会

易凡凝视着道观飞檐上悬着的青铜风铃,在山风拂动下发出清越声响,思绪突然被记忆深处的画面填满。他声音低沉而悠远:“在开元界时,我师门所在的云雾宗,同样隐匿于连绵群山之中,我的师父,亦唤作虚空子。”话音未落,身旁的霓裳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杏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世间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易凡神色平静,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世事无常,既已至此,且走且看吧。”他眸光如炬,望向大殿深处,“我倒要瞧瞧,这位虚空子究竟是何方高人。”说罢,四人脚步坚定地踏入大殿。殿内烛火摇曳,香烟袅袅,易凡怀着虔诚之心,对着三清、灵宝、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的神像深深跪拜。

就在这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道人慢悠悠走了进来。他的道袍沾满尘土,发须蓬乱,却难掩眼中那抹睿智与深邃。道人看向易凡,突然咧嘴一笑,声音爽朗:“小凡,别来无恙?”

易凡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脸上。那眉眼,那神态,竟与记忆中的师父如出一辙!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云雾宗的岁月,回到了师父悉心教导的时光。

邋遢道人——虚空子,笑意盈盈地开口:“咱们并非初次相见,在开元界的云雾山道观,我便见过你。实不相瞒,你师父,是我的师弟。”

易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很快恢复镇定。他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原来是师伯!只是……为何您与我师父用同一个道号?”

虚空子闻言,抚掌大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晃动。他缓步上前,眼神中满是感慨:“你有所不知,‘虚空子’并非普通道号,它代表着一种身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与你师父,同属暗影神族势力。我们行走世间,劫富济贫,专斩世间邪祟妖魔,只为守护天下苍生。”

说到此处,虚空子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千年来,肩负‘虚空子’之名者,代代相传。每一位虚空子,都要将这份责任扛在肩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向易凡,目光中满是期许,“如今,你既已来到此处,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

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易凡站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机缘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而前方等待着他的,又会是怎样的使命与挑战?

暗潮与契机

易凡眉峰紧蹙,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狐疑,转头直直望向身旁的翩翩。少女乌发间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粉面含春却藏不住眼底的慌乱:“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话音未落,倒像是被自己的结巴绊住,声音越来越小。

“得了吧,三岁孩童都能看穿你的谎话。”虚空子抚掌大笑,原本邋遢的道袍在灵力波动间无风自动,露出袖口暗绣的玄色羽翼纹章,“翩翩也是暗影神族的一员,我们整个组织都听苏尘先生号令。”他苍老的手指摩挲着腰间古朴的青铜令牌,目光穿过大殿穹顶,仿佛望向遥不可及的神界,“她在神界与苏尘先生朝夕相处三年,此番归来,既要为五岳盟布设护山大阵,也要为我招揽同道——而你,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好啊你!”易凡佯怒,长臂一揽将翩翩带进怀中,指节轻轻叩在她泛红的耳尖,“小妮子,竟敢瞒着我?”少女被制得动弹不得,雪白脸颊泛起两朵红晕,眼尾氤氲着水汽娇嗔:“我错了还不行嘛!别掐了……大不了我给你生孩子!”

“想得倒美。”易凡唇角勾起,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虚空子的声音打断。

“当务之急,是助你突破至化神期。”虚空子神色陡然凝重,袖中飞出一道流光没入易凡灵台,化作金顶试炼的惨烈景象——云雾翻涌的绝巅之上,无数修士被暗金色雷劫劈得形神俱灭,“若无法突破,你必死在金顶试炼之中。这几日,我会助你感悟化神期道韵。”

易凡喉头滚动,重重“嗯”了一声。话音未落,虚空子枯瘦的手掌已扣住他腕脉,周遭空间突然扭曲成漩涡状。在翩翩惊呼出声的瞬间,两人身影如青烟般消散在殿内,只留下悬浮半空的道纹残像,如涟漪般一圈圈荡开。

血色荒原悟杀道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天际。虚空子周身萦绕着朦胧的青色光晕,如同一颗划破夜幕的璀璨流星,带着易凡风驰电掣地穿梭于广袤的天地之间。呼啸的风声在耳畔疯狂地嘶吼,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在咆哮,易凡只觉眼前的景物如同飞逝的流光,快速地向后掠去,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空子骤然停下身形,将易凡稳稳地放置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之上。易凡双腿刚一触碰到地面,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放眼望去,这片土地宛如被鲜血浸透,赤红色的土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像是大地遭受重创后留下的狰狞伤疤。偶尔几株枯败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更添几分苍凉与死寂。

虚空子望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缓缓开口道:“小凡,你脚下这片看似寻常的土地,实则是经过惨烈洗礼后的战场之一。曾经,这里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近万名道家、佛家以及俗家弟子,在此浴血奋战,最终不幸陨落。我带你来此,正是希望你能亲身感悟一下这杀戮背后的意境。”

易凡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抓起一把沙土。细腻的沙粒从指缝间缓缓滑落,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那些惨烈的厮杀场景就在眼前。他眉头紧皱,震惊地看向虚空子,问道:“师伯,这场大战已过去许久,为何这里仍弥漫着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虚空子神情瞬间变得凝重,眼中满是哀伤,沉声道:“当时战死的人太多太多,无数冤魂因心中执念太深,无法安然度过轮回,只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无尽地徘徊,他们的怨念与鲜血早已深深融入这片土地之中。”话音未落,虚空子大手猛然一挥,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一副波澜壮阔的战争画面,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在二人眼前徐徐展开。

刹那间,金戈铁马的轰鸣声、喊杀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易凡的耳中。画面中,一群手持长刀、长枪的士兵,犹如凶猛的饿狼,悍不畏死地冲向道家、佛家与俗家弟子。这些士兵眼神凶狠,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每一次攻击都迅猛无比,打得众弟子节节败退。

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弟子,腹部被长枪刺穿,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但他依旧紧咬牙关,眼神坚定,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奋力抵抗;一位佛门弟子,身上多处受伤,袈裟被鲜血染红,却仍在口中念念有词,施展佛法,试图阻挡敌人的进攻。看着这一幕幕惨烈的场景,虚空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些士兵皆是来自曾经的蛮疆,如今的南疆死士。他们生性残忍,屠戮成性,所到之处,百姓皆遭荼毒,被他们杀害的无辜之人不计其数。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你师叔苦心守卫的开元界!”

易凡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杀意,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腰间的斩魂刀,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场景竟来到了他熟悉的家乡。只见数百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如同恶魔般在村庄中大肆杀戮,百姓们的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人群中,易凡看到了那两个他最在意的身影——师姐晚晴和女儿小柔。晚晴手持长剑,奋力保护着小柔,但在如狼似虎的士兵围攻下,渐渐体力不支;小柔则满脸惊恐地躲在晚晴身后,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不!”易凡目眦欲裂,一声怒吼,毫不犹豫地拔刀向前冲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师姐和女儿。然而,当他冲到近前时,眼前的一切却如梦幻泡影般消散不见。易凡呆立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虚空子看着易凡失魂落魄的模样,缓缓开口道:“小凡,倘若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你要如何阻止这场杀戮?”易凡定了定神,认真思索片刻后,道:“我会立刻回去保护她们,同时向皇上禀明此事,恳请皇上出面与南疆和谈,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

虚空子闻言,不禁摇头轻笑,道:“小凡,你的想法固然善良,但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太过天真。你对杀戮意境的感悟,还是太浅了啊。你所追求的杀戮本源,究竟是什么?”易凡神色略显苦涩,苦笑道:“弟子虽一直在探寻杀戮本源,却始终不得其法。”

虚空子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我给你的建议,是以杀止杀。只有以更强大的力量,将敌人彻底击溃,才能真正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终结这无尽的杀戮。”

易凡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原地。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种种,那些因杀戮而失去的生命,那些因战争而破碎的家庭。突然,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只觉心中豁然开朗,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迷雾,瞬间消散。

此时,手中的斩魂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越来越沉重,一股强大而霸道的力量,从刀身中缓缓涌出,与他的身体产生共鸣。易凡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翻涌的云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声道:“好一个以杀止杀!师伯,我悟了!”

虚空子见状,欣慰地大笑起来,道:“悟了便好!如今你既已有所感悟,正是突破的绝佳时机,还不赶紧去渡劫,踏入更高的境界!”易凡恭敬地向虚空子行了一礼,随后盘坐在地,双手结印,开始全力运转体内的灵力,迎接即将到来的雷劫。天空中,乌云迅速汇聚,一道道粗壮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一场关乎易凡命运的考验,即将拉开帷幕……

雷劫淬魂

虚空子袖袍猛地一甩,凛冽的罡风裹着玄色道袍猎猎作响。不等易凡反应,老者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没入天际,只余少年一人直面翻涌的雷云。易凡望着逐渐消散的金光,喉结滚动咽下不安,腰间斩魂刀突然发出清越长鸣,似在鼓舞主人。他深吸一口气,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云端深处。

刹那间,苍穹仿佛被撕裂,漆黑的雷云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压。第一道天雷轰然劈落,如同一根巨大的银色天柱,易凡只觉全身汗毛倒竖,本能地挥刀格挡。“轰!”剧烈的爆炸声中,少年被劈得倒飞出去,衣袍瞬间焦黑,皮肤表面泛起狰狞的血痕。

成百上千道惊雷接踵而至,将易凡彻底笼罩在狂暴的雷海之中。每一道雷电都带着足以湮灭一切的力量,无情地轰击在他的身上。他的身躯在雷光中若隐若现,皮肤被灼得焦黑卷曲,血肉外翻,宛如一块在烈火中炙烤的焦炭。远处的虚空子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盯着雷云中那道倔强的身影,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此劫九死一生,这小子凶多吉少……师弟,对不住了,为师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不过你若能侥幸脱困,老道定会赐予你一场天大的机缘。”说着,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玉面上隐约浮现着神秘的纹路。

易凡在雷海中苦苦支撑,碗口粗的雷电劈在头顶,剧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碎裂。但他咬碎钢牙,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被彻底激发,伤口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一次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每一次重生,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可少年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不肯有丝毫退缩。

一个时辰的煎熬,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当最后一道天雷消散,易凡如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坠落。他的身体重重砸在赤红的土地上,溅起大片尘土。虚空子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少年身边,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易凡,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这小子,还真有几分狠劲,这般劫难都能扛过来。”

易凡艰难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翕动,挤出一个字:“水……”虚空子却突然大笑起来,眼中闪过狡黠:“大喜的日子,喝什么水!喝酒!”说着,他摸出腰间古朴的酒葫芦,直接撬开易凡的牙关,“咕咚咕咚”往他嘴里灌去。辛辣的酒液如烈火般灼烧着喉咙,易凡挣扎几下,便彻底醉晕了过去。虚空子看着昏睡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收起酒葫芦,嘀咕道:“这可是用千年灵果酿造的‘醉仙酿’,寻常仙人求我都不给,便宜你小子了。”

待二人回到道观,天色已大亮。灵儿和翩翩正在院中焦急地踱步,忽见虚空子抱着衣不蔽体、浑身焦黑的易凡归来,顿时花容失色。翩翩一声尖叫,眼泪夺眶而出,扑到易凡身边哭喊:“夫君!你不能死啊!”灵儿也红着眼眶,颤抖着伸手探他鼻息。就在这时,易凡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看了看她们,又无力地昏睡过去。灵儿破涕为笑,抬手擦去眼泪:“谢天谢地,吓死我了……”翩翩则破涕为笑,轻轻捶打着易凡的胸口:“小凡!你个大坏蛋,以后不准再吓我们!”

此时的易凡,虽然昏睡不醒,可他周身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崭新的气息,仿佛经历这场雷劫,整个人都得到了脱胎换骨的蜕变。而这,或许只是他传奇人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