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年6月6日,大骑士领郊外,19:08
玛恩纳叩响了门扉。
这间移动城市边缘的住宅十分低调,
同时也十分奢华。
而奢华,不会与低调冲突。
“您好,您是玛恩纳·临光先生吗?”
玛恩纳的目光瞬间被札拉克女孩肩上的条形码吸引了。
“……我好像见过你?”
对方款款行礼:
“嗯,四阶征战骑士砾,能够被临光先生记住,确实是一种荣幸。”
“为何你会在罗素阁下的家中?”
“呵呵,即便罗素女士已经卸任大骑士长一职,但前任领导人的安保工作依旧不能松懈呢……这座城市里,敌视她的人依旧很多。进来说话吧,临光先生。”
玛恩纳刚进屋,一个慈祥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
“那个提剑远游的游侠,回来了吗?”
靴子踏在木制阶梯上,发出和谐的脚步声。
伊奥莱塔·罗素以长剑为拐杖,站在了玛恩纳面前。
“……见过罗素阁下。”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骑士却露出了无比慈祥的笑容:
“你的礼貌,现在听起来有几分讥讽的味道了。”
“如果冒犯到了您,我愿道歉。”
“玛恩纳,不用这么客套了,我不过是让卡西米尔走向失败的罪人罢了,停战协议达成后,联席会议就迫不及待地宣告我的任期结束。”
楼道中黯淡的灯光为她衰老的面庞平添了一份迟暮。
“所谓英雄,不过是一个承载希望的容器罢了,当容器承载不了时,自然会被更替、乃至销毁。霓虹灯一遍又一遍亮起,类似的故事也在一遍又一遍上演。”
“今年的特锦赛规模一定会超越往期,人们不是仍在祈盼冠军与英雄的出现?玛嘉烈那个孩子一定回来了吧,不然你肯定只会选择按部就班地去工作。”
“……她选择了低调的回归。”
“她想在赛场上突然出现,给整个卡西米尔带来惊喜吗?”
“据我所知,玛嘉烈没有参赛的打算。”
“好吧,也许她有自己的计划。她既然选择了回归,就一定会为卡西米尔带来光亮。”
“卡西米尔已经如此不堪了吗?居然还在期待一位曾经被屈辱地逐出国门的年轻骑士来拯救。睿智的监正会大骑士们救不了这个国家吗?光辉的银枪天马骑士团保卫不了这个国家吗?卡瓦莱利亚基彻夜点亮的霓虹灯照耀不了这个国家吗?”
罗素早有预料,西里尔的后裔总有一天会与她坦诚地交谈,
但是当玛恩纳的声讨真正在她耳边响起时,
她拄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你的怒火,确实许多年未声张了。我内心的悲哀,恐怕在余生也得不到宽解……我在步步高升时,西里尔在病痛中饱受折磨。我身居高位时,西里尔的后代却放逐在外;
“我无所作为、得过且过,她却始终不曾放弃、试图创出自己的道路。无论是你们家族的遭遇,还是卡西米尔如今的现状……我都无力去改变。究竟是无力?还是无心?”
“如果这种问题还需要纠结的话,也难怪您的任期是如此的乏善可陈。”
“……我将太多的光阴用于寻找平衡、用于应付眼前的纷争。那时候,监正会的无数历史卷宗就摆在我的眼前,我却没能从中汲取多少教训。
“曾经,骑士们忙于争夺头衔与领地、从未正视过时代的变迁,扈从们已经掌握了整个国家的财富,时代的浪潮将天马推下王座,又将骑士驱逐到了角落……
“而我,满足于日益增长的经济数据,执着于维持各方势力的平衡,却未曾重视邻国早已翻天覆地。也就一届特锦赛的时间,乌萨斯被彻底整合了,卡西米尔已不是对手。
“我仍记得,血骑士夺冠后的一年内,我们从混乱的乌萨斯手中夺来了广袤的土地。我和同僚们甚至想过,这一届监正会将会被卡西米尔的历史铭记。”
玛恩纳不动声色地说道:
“历史不会按照人们设想的方式去铭记。”
“抱歉,玛恩纳,再多的言语也是苍白的。我们为何不用骑士的方式展开交流?一场对决,或许足以让心意相通。”
“……我并非骑士,但我乐意奉陪。”
“塞诺蜜,为玛恩纳先生备好武器。”
院落之内有充足的空间让两人展开切磋。
如果说貌似吵架的辩论,是属于智者的交流方式;
那么看似凶险的切磋,则独属于武者之间的交流方式;
这和一场一对一的羽毛球赛、或者一场游戏之内的pK没有本质区别,
只不过在卡西米尔,骑士决斗或许比羽毛球更加普及。
砾按照吩咐给玛恩纳奉上了武器,
两人手中的长剑并无分别。
漆黑的院落之中,兵器擦出的火星时隐时现。
两人交锋激烈,却又默契十足——
数个回合下来,始终无人启用法术。
尽管许多对决,从未禁止法术的使用,
然而骑士们总是更专注于兵器的碰撞,
如果法术的对决占据了主导,
那么这和一场术师斗法有什么区别?
生死相搏时,骑士们才会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样的切磋,既然和一场球赛并无本质区别,
那么谁会将一场羽毛球赛演变为无限制格斗呢?
也正因为如此,玛恩纳无比厌恶骑士竞技,
何止是法术的无节制使用,
装备的攀比、药物的滥用、眼花缭乱的科技支援道具,
更别提水深似海的场外因素……
这和“骑士”一词,究竟还有哪些关联?
玛恩纳以无比别扭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身份,
他始终不让自己的身份与骑士沾边,
这不仅和他早年的游侠经历有关,
也和他那奇怪的心理有关——
有时玛恩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如此地自我设限,如此地恪守“戒律”,
以至于许多真正的骑士也不比他更富有“骑士精神”,
那么,玛恩纳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宣称,
若他算不得骑士,那么远不如他的那些宵小,
有何资格玷污“骑士”之名?
玛恩纳不是骑士,他的战斗风格也并未刻意向骑士靠拢,
让白炽乃至金黄的浪潮拍向敌人,
如同收割麦穗一样收割生命,
这才是他全部的实力,
只是舞弄手中的白刃,不知封存了多少分的力量。
然而,他的对手也是如此。
年龄让体能、力量、速度都陷入了持续的衰退,
唯有战斗的技巧与源石技艺的熟练,会随着年岁积累。
汗水滴落在草坪上时,罗素主动叫停了战斗。
“塞诺蜜,你觉得玛恩纳先生的剑术如何?”
“能值得阁下出剑的人,整个大骑士领也没几人。从剑招的风格来看,也确实像极了传奇英雄西里尔……”
像平时一样,伊奥莱塔··罗素再次将长剑拄在地上: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起手确实像极了西里尔,变招时的承接也有几分他的影子,但除此之外,和西里尔再无关系。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模仿西里尔·临光,但是……玛恩纳先生,也用不着模仿他了。”
“不必说父亲,就连斯尼茨,也永远比我优秀。”
“……塞诺蜜。”
砾心领神会,行礼之后立即离开了。
“玛恩纳,你想要的答案,我也无法给你。监正会早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伊奥莱塔·罗素,你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在你的儿女降生之时,父亲第一时间为你们献上了祝福;父亲告诉过我,你也曾拥抱过襁褓之中的斯尼茨。”
玛恩纳不愿再多说了,他不希望自己像是在道德绑架对方——他也不想再说一些恶毒的话语来刺痛对方,他也极力避免以恶意揣测对方……
但是,现实太惨痛了。
斯尼茨与约兰塔,两位最杰出的骑士、最耀眼的明星,也是伊奥莱塔·罗素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样派往异国他乡,然后杳无音信。
他明白,监正会从无底线可言,眼前这位以慈祥示人的大骑士、又有何清白可言?
罗素依旧没有回应。
玛恩纳叹息了一声,积压的怒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泄出。
他准备转身离开了。
“玛恩纳,我无意为自己开脱,但当年,我也无力干涉监正会的决定;监正会也未曾料到意外的发生……”
“我知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运,斯尼茨与约兰塔的失踪、父亲的病痛、玛嘉烈的放逐……都只是临光家的命运而已,我不能指望一位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大骑士长能改变什么。”
罗素试图挽留他:
“玛恩纳,我有一些猜测,只是……一些猜测。莱塔尼亚第二十届女皇庆典之后,‘黑女皇’莉泽洛特和许多莱塔尼亚名人也杳无音讯……我们的情报人员冒死传回消息,他们自称看见了巫王的……‘始源之角’。玛恩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崔林特尔梅……”
罗素的声音戛然而止,玛恩纳好奇地回头,
然而他的目光,也被远处的异样吸引了——
天空的一角,泛着血红。
1098年6月6日,大骑士领边缘,19:08
印钞厂中,陈一鸣脱下了黑色的兜帽。
在这种地方,外貌就是他最好的通行证。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在露脸出现在公共场合了,
他已经开始怀念这种不用遮挡面容的感觉了。
“指挥室在厂房下方?”
军官陪同这位突然出现的大领导视察厂房。
“是的,侯爵阁下。我们正在通过‘化整为零’的策略,不断地向大城市派遣整合运动的成员。卡瓦莱利亚基城市群过于庞大,所以我们有必要设立一个地下指挥所。”
陈一鸣装模作样地点头:
“提高感染者待遇、赋予感染者完全公民权已经是大势所趋,也就是说,越来越多的城市将会向感染者敞开大门……那么整合运动就总有机会渗透这些地方。”
“所言极是……侯爵阁下,您要视察本地的指挥所吗?我来带路吧。”
陈一鸣已经入了戏:
“没有军令,外人可以随意进入重地吗?”
“呃,这……可是,既然是您亲自拜访……”
“纪律就是纪律,军人应当适应纪律,不能让纪律来适应军人。”
军官顿时摸不着头脑:
“抱歉,阁下,恕我愚钝,请指示一下……我们该做什么?”
“先去报告指挥所内的最高长官,流程不能荒废。你们记住,敌后工作尤其要注重纪律,因为你们孤悬海外,你们在实力上很脆弱,也很容易被敌人反过来利用。
“你们建立的根据地一旦被发现,就很容易被破坏,而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尤其要注意、不能让国家的秘密泄露,也要尽量减少对原定任务的干扰——
“所以,你们必须维持铁一般的纪律,因为你们无法倚仗祖国强大的武力,你们只能依靠纪律。我先问你们,你们了解过卡拉顿的支部为什么会被高多汀公爵破坏吗?”
“请侯爵示下。”
“有人冒充整合运动的高级指挥官,而当地的负责人并未明察……他们的部队很松散,纪律很涣散,宛如学生组建的社团。高多汀公爵的特务轻而易举地察觉了他们的计划,然后让暴动彻底失败……而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我们明白了。”
军官们前往指挥所内报告,很快就回来了。
“阁下,请允许我们检查一下您的佩剑。”
陈一鸣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武器——
这是一柄卡西米尔骑士竞技专用剑。
“呃……这……”
一下子给在场的人整不会了。
“你们再想一想。我现在身处卡西米尔境内,怎么可能拿着皇帝陛下御赐的佩剑到处乱逛?”
“是、是……”
“检查一下生物信息,这个更靠谱。”
“哦……”
说起来,陈一鸣到现在都不清楚,黑蛇到底是怎么仿冒他的?
黑蛇以前有这个功能吗?
那个假冒的他生物信息真的一致吗?
那玩意的再生能力那么强,是不是从变形者集群身上切下来的?
又或者,会不会和他被砍掉的手臂有关?
在他思索的时候,指纹信息已经完成录入……
就是本人。
除了指纹与瞳孔信息,源石技艺也可以用来识别——只不过,不管哪种识别方式,都杜绝不了仿冒,可能源石技艺是最容易仿冒的。
“失敬,我们真没想到阁下会突然出现……”
过道之中,陈一鸣与高级军官握了握手:
“骗过敌人之前,先要骗过自己。怎么称呼?”
“乌里伊尔,大尉军衔。”
“挺不错的名字,和历史上的一位圣愚同名。”
“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很多人至今都在沿用‘米哈伊尔’这个名字。”
“恕在下愚钝,请问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
“按照拉特兰语的发音,‘米哈伊尔’即为‘米迦勒’,原意为‘如神一般’。”
“原来如此,阁下真是学识渊博……”
陈一鸣注意到这位军官走路摇摇晃晃的:
“你在工作期间饮酒了?”
“绝对没有,抱歉,我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头痛。”
“如果是健康原因,我建议你尽早向上级请求调岗,既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也是为了确保组织的任务不受影响。”
“明白。指挥部……就在这里……抱歉,侯爵阁下,我突然头痛严重,能否让我的副官……”
“可以。”
陈一鸣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名叫乌里伊尔的军官将他带到一间满是仪器的屋子后、赶紧捂着头转身离去。
“侯爵阁下,乌里伊尔大尉平时……”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
“真是奇怪,他好像在您到访的时候就突然……干什么!你们把弩械收好!”
陈一鸣猛然回头,
拔剑挑飞了警卫员射来的弩矢。
但是陪在他身边副官就没那么好运了,
门口的士兵将他击穿后,弩矢立刻引发了爆炸。
“大尉有令,不要让他活着离开!”
指挥室内的军官也乱作一团,有的被射击误伤,有的已经找好了掩体、一同攻击陈一鸣。
陈一鸣迅速向左平移,挥剑偏转射击,
顺势用“铁肩”撞倒了一名军官,拔下了那人的佩剑——
只可惜力度没控制好,把那个可怜的家伙弄碎了。
无形的念力形成风场,将门口射来的箭矢全部偏转到两旁,
同时陈一鸣将夺来的剑向屋内的掩体扔去,
飞剑每过一处,掩体仿佛就有了意识一般、直接向天花板飞起,
最终,屋内的掩体什么也没有保护,军官们在一瞬间全部掉了脑袋。
掉落在地上的弩械和铳械也没有浪费,它们“活泼”地翻了一个身,
然后向门口掉头射击,
不知道的还以为,指挥室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加强排。
“双方”的火力不相上下,但是陈一鸣这一方受击面积更小,
而敌人正在持续减员,很快就将门口的警卫员全部击溃。
过道内,军官乌里伊尔还没跑远,他仍在手持通讯器指挥。
陈一鸣看准时机,蓄力之后将他瞬间拉到面前,
一把浮起的剑捅穿了军官的身体。
“在你咽气之前,赶紧回答我,你是怎么察觉的?”
流血的嘴角浮起笑容:
“……呵呵,安排分身这种事情,我再擅长不过了……”
在“分身”一词说出之后,
那具身体就已经化作了血沫,
陈一鸣在那一瞬间以剑为媒介,向他体内灌注念力,
用最快的速度将他搅碎。
但是声音仍在耳边挥之不去。
面对地上的血沫,陈一鸣再次施法,燃起熊熊大火,
将每一个碎块都燃烧得连渣都不剩。
“用不着白费功夫……”
从背后冲来的军官被瞬间击倒。
“我只需要在‘思想教育’的时候……”
另一名军官被脚边的撬棍钉在了墙上,但他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嵌入几枚‘楔子’……”
盘旋的剑将岔路口冲出的小队全部腰斩,但领头的人依旧在匍匐中断断续续地念叨。
“我就能收获源源不断的爪牙……”
军官们讲的词句,似乎能连缀成一段。
“不妨猜猜看……”
一名军官被身后的士兵射杀了,因为陈一鸣在那一瞬间偏转了他身后的枪口。
“这里有多少人……”
陈一鸣确定了一件事,这些家伙确实不会再生,只是击穿了一名军官的喉咙、他就渐渐不再言语。
“可以作为我的……”
“棋子……”
陈一鸣渐渐恢复了理智,趁着敌人的增援没赶来,他随手抓取了一名军官。
“肮脏的爬虫,能听到我讲话吗!说话!”
“我、我、我……”
“装傻也没用!顺着‘棋子’往下说!”
“什、什么?”
“我操你妈的!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他扼住了那人的喉咙,念力越过了皮肤,搅动着毫无保护的内脏。
颤颤巍巍的嘴唇终于吐出了有条理的话语:
“放过那个可怜人吧……让你知道又何妨?当越来越多的人,发自内心认同我的理念、聆听我的演讲、接受我的教育时,他们就会恭从‘乌萨斯的意志’……这种法术如果能对塔露拉生效,那么我一定也能筛选出足够的追随者……”
“这里有多少人可以成为你的皮囊?”
“你想要滥杀无辜?为了你那可怜兮兮的‘复仇’,你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你他妈给我记好了,今天所有的死者,都是因为你的阴谋而死!若乌萨斯因此而灭亡,也是因为你的无耻而灭亡!下贱的蛆,也配道德绑架我?”
“何必如此激动呢?这只是确保忠诚的一种小手段而已……这里的计划过于关键,我才派遣了如此多的‘蛇鳞’……我确实为这些乌萨斯的英才感到惋惜,他们都是很好的学生……”
瞳孔中的光渐渐散开,
陈一鸣松开了那具尸体,
也许是他的法术有些激烈了,提前结束了那名军官的生命。
敌人的增援仍未赶到,
陈一鸣回到了狼藉的指挥室中,
他仔细翻找着,发现广播仍能使用:
“指挥室出现敌袭!所有战斗人员立即前来增援!”
远处的弑君者躲藏在地块之下的通道中,
毫无疑问,她也听见了厂房传出的广播:
“这是……伊万诺维奇的声音?他疯了?”
陈一鸣也没有闲着,
他用法术网罗了一切触手可得的源石制品,
施术材料堆满了整个房间,
然后……
血红的光芒毫无保留地释放,
诡异的红光笼罩着厂房,
印钞厂的工人们聚集在地表,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
而是前往更衣室脱下了制服,
推开了厚重的铁箱,
从暗室中取出了早已备好的武器,
组成有序的队列的冲入地下。
在暗淡的天空之下,厂房甚至泛出了紫色。
地下的通道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随后是零星的爆炸声,
随后再无声响,
只有尚未关闭的广播频道,还在发出“滋滋”的噪音。
弑君者联系了陈晖洁:
“他联系你了吗?”
“没有。”
随后迅速联系了仇白,依然是否定的答复。
她感到大事不妙,只给耀骑士发送了简短的讯息:
“指挥室,救他。”
泛红的天空中,划过了一道耀眼的光。
连弑君者都感受到了地块的震动,
耀骑士扶起身着黑衣的陈一鸣,他的身上并无外伤,
但是兜帽之下有明显的血迹。
她扶着陈一鸣,越过了满是尸体的过道,
推倒了失修的栅栏,
对光芒熟悉无比的玛嘉烈,
还是被闪光灯晃到了眼睛。
“请问,您是归来的耀骑士吗?”
“耀骑士,请问印钞厂中的红光是否与你有关?”
“耀骑士,能回答一下你扶着的是什么人吗?”
“喂,你疯了!”
陈晖洁没拦住仇白,
而她已经举剑站在了两人面前,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聚焦在了这位神秘的埃拉菲亚身上。
“请问这位小姐,您是……”
“请你们赶紧住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如同“长枪短炮”一样的摄像机依旧闪烁着光,随后冒起了烟。
仇白回头望了一眼耀骑士,而耀骑士同样有些震惊。
“先生们,在传达我的要求之前,我首先要向你们道歉,我烧毁了所有相机的感光元件,希望没有伤到你们。”
另一位埃拉菲亚款款走来,白色、黑色、红色的布条飘在她的身后,与散逸的黄发相得益彰。
耀骑士有些难以置信:
“烛骑士?”
“如此耀眼的明光,我就知道是你。”
“谢谢你……”
“……请问里面出人命了吗?”
“有一点。”
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厂房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看来陈一鸣还备了后手,只不过在此之前就出了一点小意外。
薇薇安娜望着后方的火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我尽量帮忙摆平。”
边上的仇白扶住了陈一鸣,
而薇薇安娜执起玛嘉烈的手,靠近了眼前的记者们:
“各位,今天的意外……不宜深究,这是为了你们的生命与家人的健康着想……你们有更安全而且更夺目的题材值得爆料,不是吗?”
信息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