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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解元领着一艘艘舢板从水军大营悄无声息的驶出,消失在漆黑的河道中。

今日是九月十四,明月高悬头顶,即便没有火把也不影响行船。

反而因为月光太亮,使得隐蔽性极差,樊解元将三千士卒分成四队。

一千人划着舢板,隐藏在水军大营下游三里处的柳林下。

另一千兵卒则退后一里,在河道正中驻停结成战阵。

剩下的一千士卒,则为五百人一队,分别埋伏在济河两岸,防止货船上的敌众跳河往岸上逃跑。

只要那三艘大船过来,驶过藏在柳林下的水军舢板,柳林下的水军就会追击杀出。

而在上游结阵的水军舢板,也会在同一时间顺流而下拦截。

如此一来,便似步卒常使的口袋阵一般,将猎物围住。

这二千士卒的舢板上皆配有飞爪、火油等物。

飞爪是用来抓住大船的船舷,士卒们将会顺着绳索爬上那几艘大船。

如果跳帮不行,便会用羽箭沾了火油,以火箭射之。

樊解元还安排了十数个水性极好的水鬼,手持尖凿,必要时凿沉敌船。

不管是火烧还是凿船,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使的。

水军本来就缺船,那三艘货船体型庞大,若夺了过来改造一番,为水军所用,岂不美哉。

而姜远则带了勇字营与义字营,悄悄向漕运司衙门摸去,以漕运司衙门为中心,将兵力布在半里地之外。

五千水军出动了四千,只为对付三艘货船以及船上的三四百人,就是算上漕运司衙门的二百水卒,敌方也不过六七百人,实是杀鸡用牛刀。

但姜远与樊解元都不敢大意,使的是狮子搏兔的招式。

一来,水军的舢板面对庞大的货船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若是货船加足速度撞过来,舢板只有逃命的份,只能以蚁群般的打法,凭借速度快的优势缠住货船。

二来,姜远与樊解元船和货都想要,但又想擒杀所有敌众,自然全力以赴。

秋夜寒凉,初冬将至,野地里连虫子都不叫唤了,姜远带着人马步行奔至到预定地点后,静静的等待着。

只待得三喜发出信号,便会直冲入漕运司衙门。

利哥儿又开始激动与紧张起来,今日这阵仗之大,已超出了他见过的所有场面,远不是昨夜在野狗岭那般小打小闹。

利哥儿紧握着横刀刀柄,身子不自主的轻微颤抖起来。

姜远发觉了利哥儿的异常,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低声问道:“害怕了?”

利哥儿摇了摇头:“没…就是有些紧张。”

姜远笑道:“第一次正面上战场,难免有些紧张,只要没尿裤子就算好汉了。”

利哥儿本就紧张,听得姜远这么一说,顿觉尿急。

“姐夫,我…去方便一下。”

利哥儿满脸通红,好在月色虽亮,却也没人注意到他的脸红。

姜远挥挥手:“去吧。”

姜远很能理解这等紧张,他第一次领兵杀敌时,还是奉了上官重之的将令,前往章夷县捉拿柳振武。

那时候他手下有三千兵马,柳振武只有五百,就是这般优势全在姜远的情况下,他也觉尿急。

当时有上官沅芷在侧,他硬生生的憋了一晚上。

姜远嘴里咬着根枯草,目不转睛的盯着漕运司衙门方向,能不能弄死何允谦夫妻,就看今晚了。

此时的漕运司衙门内,何允谦沉着脸坐在大堂之中,后宅的屋子里传出阵阵哭骂喝闹之声。

那是昭华郡主赵嫣在哭闹嚎叫。

昨日清晨,赵嫣见得何书晏的尸身只剩下半个骷髅,当时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有些意识不清,变得有些颠狂了。

换个角度来看,赵嫣变得如此也能理解,毕竟她是一个母亲。

为人之母,见得好好的儿子不但死了,最后还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任谁都扛不住这等打击。

但她却未想过,何书晏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她占了很大的功劳。

惯子如杀子,若非赵嫣那般无道理的宠溺何书晏,又怎会落得如此。

何书晏之死,实则是赵嫣一手造成,也可以说是她将儿子送进了地狱。

何书晏尸骨无存,也是赵嫣夫妻自己作的,若不是他们让人去捉清宁给何书晏配阴婚,又怎么会惹来姜远?

这就是所谓的,抬头三尺有神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何允谦听得后宅赵嫣的嚎叫,一双手紧紧握成拳,眼中如喷火一般。

姜远不仅毁了他儿子的尸骨,今日还来漕运司衙门码头搅闹,更是让水军兵卒将他给打了一顿。

这等大仇,就是天塌地毁都要报!

但这仇要报也不是那么容易,姜远本身是功臣,其父与岳父更是不得了。

若是在以前,何允谦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此时他面前坐着的是东宫来的幕僚,与一个从两浙而来的,长相精瘦,眼神却阴戾至极的汉子。

东宫那幕僚长得猥琐不堪,嘴角两边还留着八字胡,一脸的奸诈之色。

八字胡朝何允谦拱了拱手:“此时已近子夜,何大人何时派人领航?”

何允谦脸色缓了缓:“胡先生稍安,还得再等等,待得再过两个时辰再说。”

八字胡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悦:“何大人,我从东宫来此,为的就是接应这批货。

太子殿下吩咐,此三艘货船至关重要,务必尽快让人领航,我们已寻好接货之地,天亮之前就得将所有货物卸完,尽快运往燕安,此时再耽搁怕是不妥。”

何允谦抚了抚须:“太子殿下的吩咐,本官自当尽力协助,只是此时上游的水军大营怕是还在巡防,待得子夜过后方可。”

八字胡想了想:“这般的话,时辰上便有些来不及,咱们的船在水道中多停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那一直坐在一旁不言语的阴戾男子突然道:“无妨,就按何大人的意思办即可!今日白天,水道上突然挤满了水军兵卒,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咱们起了怀疑,小心为妙。”

何允谦闻言冷哼一声:“今日白天是那姜远在此搅闹,他是公报私仇而来,夜间想来他不会出来,要来也是明日了。”

八字胡闻言一愣,问道:“姜远来了?”

何允谦阴晦的点点头,咬牙道:“是他来了!陛下让他来此协助水军练兵!

刚好他兄弟沈有三的货被我扣了,想来那沈有三见不着老夫,便去找了姜远!”

八字胡听得何允谦这般说,微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原来如此,只要不是针对咱们那些船而来就好。”

何允谦却是狠声道:“不管他为什么而来,老夫迟早要将他碎尸万段!”

八字胡闻言,面上也浮出悲愤之色来,:“何大人痛失爱子,皆是因鹤留湾的贱民而起!

那惠宁乡主与丰邑侯无法无天包庇凶徒,太子殿下也看不过眼,早想除之后快,以为何大人报仇!

此次若是这批货顺利到达燕安,何大人居首功,日后也是从龙之臣,到时姜远难逃一死,太子殿下定会与何大人报仇!”

何允谦咬牙道:“到时我要亲自动手,将姜远与惠宁乡主抽筋扒皮!姜家从上到下,皆要杀个干净!”

八字胡笑道:“定能如何大人所愿!”

何允谦微闭了双目静坐不语了,此时他脑子里全是亲手斩杀姜远的画面,面容也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八字胡见得何允谦这般表情,心中却是喜不自胜。

何允谦能彻底倒向东宫,惠宁乡主与姜远实是出了大力。

八字胡转头又朝那阴戾男子拱了拱手:“钱先生,此次只运了兵器与甲胄,后面的船队何时可至,有多少人马?”

阴戾男子淡声道:“二千,不过十日便可至。”

八字胡点点头,也便不再多问,也闭起了双目静静等待。

一时间堂中再无人说话,只有后宅中隐隐传出赵嫣的哭嚎之声。

月至中天,何允谦睁开眼来,看了看将要燃尽的蜡烛:“就是现在。”

八字胡与阴戾男闻言同时睁了眼,站起身来,道:“那便依计而行。”

何允谦唤来三个心腹死士,吩咐道:“你三人随两位先生上船,带着货船绕过水军大营!

另,再让人乘了船先行半里查探!”

那三个心腹拱手领命:“是!”

何允谦的三个心腹领了八字胡与阴戾男,快步出了漕运司衙门,也不打火把,借着月色急急往停在河心的三艘大船而去。

何允谦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八字胡等人,脸上的狰狞又现,自语道:“姜远,太子登得大位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是你全家的死期!”

趴在码头附近草丛里的三喜,见得月光之下,有数个黑影急急的坐了码头的小船往河中的三艘货船而去,就知这些船要动了。

三喜轻拍了一下左千的肩头,左千会意,倒退着向后快速爬去。

姜远正嚼着枯草,露水已将他的发丝打湿,他却像一根木桩一般,站在树影之下一动不动。

利哥儿很是佩服,姜远这站桩的功夫着实不弱,只是他不明白姜远为何这么傻站着,坐着歇会不好么?

“谁?”

树上的水军斥候发现有人影快速窜了过来,连忙示警。

“侯府的!”来人轻呼了一声。

水军斥候将手中扣着的羽箭收了起来,将来人放了进来。

“东家,河心的船动了!”左千奔至姜远身前,低声禀道。

姜远吐掉嘴里的枯草,冷笑道:“可让我们好等!”

姜远手按着刀柄,转头看向济河方向,等了大约一柱香时间,突然见得水军大营的峰火台上亮起了火光。

姜远一抽横刀,喝道:“点起火把,捉拿反贼何允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