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姜远看着樊解元远去的背影,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饭有点凉了,更喇嗓子了,实是难咽。

但这饭已经打了,倒掉自是不能倒的。

利哥儿也防备着姜远,想倒他碗里更是不可能。

姜远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得那柴姓大汉捧着大碗使劲的舔,显然没有吃饱。

姜远端着碗靠了过去:“兄弟,没吃饱?”

那柴姓汉子听得声音抬头一看,这才看清是姜远,连忙站起身来要行礼。

姜远按住柴姓汉子:“吃饭时间,行礼就不用了!我看你这体格,半碗粟米饭定是吃不饱的,本将军胃口浅,这些与你。”

姜远不待柴姓汉子回话,便将自己碗里的粟米饭倒了过去。

柴姓汉子惊呆了,堂堂侯爷,丰邑大将军,竟也与普通士卒一般穿着,还与士卒一起蹲角落里吃饭。

现在见得自己吃不饱,还把碗里的粟米饭倒给他。

如果不是柴姓汉子今早在校场见过姜远,他此时都不敢信。

“将军,小的哪能吃您的饭食,折煞小的了。”柴姓汉子慌忙摆手,说着又要将碗里的饭倒回给姜远。

姜远连忙推了回去:“唉,不能让兄弟们吃饱,是我们这些当将领的无能,再苦不能苦将士们。”

柴姓汉子忙道:“将军切莫如此说。”

姜远笑道:“再苦上几天,等得朝廷的粮草到了,咱们就能吃饱了,你且先吃,咱们随便聊聊,你贵姓?”

那柴姓汉子将碗放下,拱手道:“小的姓柴,名阳帆。”

姜远赞道:“好名字,阳帆,不就是扬帆么,你来水军干,没来错地方!”

柴阳帆闻言憨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小的来从军也是为了吃口饭,别无他求。”

姜远点点头:“了解,吃饭第一嘛。你是哪的人?家中还有亲人么?”

柴阳帆闻言咧嘴一笑:“小的楚州人士,前几年济州河发大水,将田地房屋冲垮了,小的背着老母逃难到肃南。

后来老母在肃南寿终正寝,小的又无去处,正好听说咱水军大营招兵,小的自小熟悉水性,便来当了个大头兵。”

姜远拍拍柴阳帆的肩:“如此说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以后就在军中好好干,将来出人头地。”

柴阳帆却又是一叹:“小的倒还好,虽然那年发大水冲垮了房屋田地,但至少楚州一带受灾不重,小的与老母也活了下来,这济州当年就惨了,济州县令一家更可怜。”

姜远闻言好奇心起,问道:“楚州在下游,济州在上游,怎的济州会比楚州惨?”

柴阳帆听得姜远这么问,连忙起身朝楚州方向作了个揖后,这才道:“将军有所不知,楚州乃是大县,人口十数万,而济州是小县,人口不过二万。

当年那场暴雨下了十日夜,济河河水暴涨,洪水所过之处人畜田地皆遭了殃。

幸得济州县令席谷祖舍小保大,为救楚州下游十数万百姓,在洪峰来时下令掘了济河河堤,让洪水泄入济州才得保楚州,小的与老母以及无数乡亲才得以活命。”

姜远摸了摸下巴,奇道:“现在济州县令是李锦书,那席县令如此壮举,高升了?”

柴阳帆闻言神色一黯:“若是席县令高升了就好了,他救了楚州十数万百姓,不但没高升,还被贬为庶民,最终穷困病死,那棺材钱还是楚州百姓捐的。”

姜远一愣:“为何?”

柴阳帆道:“席县令舍小保大,掘了济河河堤,济州自然遭了殃,许多百姓被淹死,而后又发瘟疫死伤人数众多,济州百姓恨席县令入骨。

济州逃难的百姓一路往燕安,写了万民血泪书告状,然后席县令就被贬了。

被贬之后,济州百姓冲进席县令家中打砸,这才发现席县令家一贫如洗,尽管如此,还是把席县令打成重伤,自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逝了。”

柴阳帆说着竟抹起泪来:“济州百姓恨席县令,我们也理解,但他毕竟救了楚州十数万人的命。

我们楚州的百姓听闻席县令过世,凑了银钱买了棺材赶到济州来给席县令送葬,为此还与济州百姓发生了冲突。

没办法之下,楚州百姓将席县令抬回楚州,这才得已安葬。

到现在,楚州百姓家中,还供着席县令的牌位。”

姜远听得济州与楚州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也不由得感慨一声:

“那席县令也算是一条汉子了,明知道这么干会背上骂名,他还是干了。当年他不这么干,济州也一样会受灾,他却不会有一点事。”

姜远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他是当年的席谷祖,有没有这份魄力实是难说。

舍弃济州二万百姓而救楚州十几万人,这种事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舍小保大那般简单,当年那席县令估计内心也是万分疼痛的吧。

柴阳帆又朝楚州方向拱了拱手:“对济州百姓来说,席县令是一个昏官,但对楚州百姓来说,却是再生父母,是个好官。

席县令死后不久,其夫人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儿与一个十岁的小丫环,后来也不知所踪,唉…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

姜远也重重叹了口气:“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功绩还是骂名自有后人评说,那席县令定然会有好报的,说不定已托生到好人家了呢。”

柴阳帆闻言也咧嘴笑了,用力点头:“承将军吉言,席县令定然能投个好胎。”

姜远又拍了拍柴阳帆的肩:“你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现在还记得那席县令的好。

你在这军中也好好干,想来那席县令也定是希望,他舍出命去救下来的人,都能过得好。”

柴阳帆用力点头:“嗯。”

一旁的利哥儿见姜远与柴阳帆聊得起劲,还把粟米饭倒进了柴阳帆的碗里,眼珠一转也凑了过来。

利哥儿也将自己碗里,那凉透了的饭往柴阳帆碗里一倒,咧着嘴道:“柴大哥,我个子小,不需要这么多饭,都给你。”

柴阳帆见得姜远的小护卫也给他倒饭,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没事,柴大哥身躯高大威猛,不吃饱哪行!”利哥儿不管三七二十九,将碗里的饭一股脑倒在了柴阳帆的碗里。

姜远敲了一下利哥儿的脑袋,笑骂道:“小鬼头!走了,回营帐。”

姜远拍拍屁股背着手拿着大碗往营帐而去,利哥儿朝柴阳帆做了个鬼脸,也赶紧跟上。

柴阳帆抱着一大碗饭,看着姜远与利哥儿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活了这么大,只有老娘在世时,才会给他往里装饭,唯恐他吃不饱。

如今,姜将军与那叫利哥儿的小护卫也如亲人般对他,怎能不生出感动来。

柴阳帆心思简单,别人对他好,他自当加倍对人好。

柴阳帆这般想着,大口的扒起饭来。

姜远回到营帐,老兵斥候左千回来了,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姜远脸色微变:“可看清了?”

左千低声道:“绝不会有错!小的亲眼见得那大船上下来一人,趁着夜色进了漕运司衙门。”

姜远冷笑一声:“还真是如此!你再去盯着,告诉老兄弟们,千万盯紧了!”

“喏!”

左千一拱手正欲往外走,斥候老熊急急忙忙奔了进来:“东家,三喜让我赶紧回来禀报!”

姜远沉声道:“说!”

老熊靠近几步,压低了声音:“三喜摸上了那些大船的其中一艘,发现船舱里除了明面上的粮食,底下装的全是兵器甲胄!”

姜远俊目一眯:“大概有多少?他们随船的人有多少!”

“三喜只探查了其中一艘,预估那船上的兵器不下于二千把长刀,甲胄也有数百之多。

如若三艘船上都是这个数目,兵器应在五千往上,甲胄不下二千套。

三艘大船的随行之人,约三百左右,皆是两浙口音。”

这么多的兵器与甲胄往这里运来,船又是从两浙而来,是谁的兵器不言而喻了。

姜远倒吸一口凉气,兵器有五六千,那岂不是说明,燕安城中已有数千反贼?

“老熊,你即刻派人回燕安,将此事报于齐王!他会有安排!”

姜远神情沉重,让老熊派人急回燕安,而后又吩咐利哥儿:“将樊将军请来。”

利哥儿见得姜远神色严肃,也收了嬉皮笑脸:“诺!”

不多时,正在安排军务的樊解元匆匆赶来,见得姜远一脸沉重,问道:“侯爷,这么着急,有甚要事?”

姜远叹了口气:“老樊,咱俩遇上大事了。”

樊解元心中一惊,忙问道:“何事?”

姜远将停在距离漕运司码头半里外,那几只艘大船的情况说了,樊解元也惊出一身冷汗。

姜远让他派出军中斥候监视何允谦,他那头正安排着,这头姜远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了。

若是姜远没及时发现情况,他这水军大都督掌水道兵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管与他有没有关系,都没好果子吃。

樊解元急声道:“侯爷,此事关重大,务必报于陛下,早做防备!”

姜远阴着脸道:“我已让人连夜出营往燕安去了。

我最初也只是怀疑何允谦有谋逆之嫌,没想到他还真敢干!

若不是今日我正好去漕运司衙门搞事,这三艘大船若被何允谦放了过去,咱俩的脑袋都保不住!”

樊解元擦了擦汗,骂道:“何允谦这狗东西,吃里扒外,老子现在就发兵去灭了他!”

姜远伸手摆了摆:“老樊稍安,那三艘大船我已让人盯着了,你且让两千兄弟乘舢板借着夜色在河道中待命,另派一千人守住济河两岸,防止那三艘大船跑路!

一千士卒守大营,我带着义字营与勇字营,埋伏在漕运司衙门周边!

咱们这济河河道宽敞,何允谦必然要派人趁着夜色给那三艘大船领航,以绕过咱们水军大营。

拿贼见脏,捉奸拿双,咱们趁他们从咱水军大营前过时,即刻发动!

发动后,你燃起火堆,本侯即刻捉拿何允谦!”

樊解元虎目灼灼的看着姜远,此时心中很是怀疑,姜远先前说不会练水卒,现在看来这话不真。

姜远显然也是刚刚才接到河中那三艘大船不对劲的消息,却在片刻间想好了对策,并排兵布阵井井有条,这是不会水战之人么。

“丰邑侯深藏不露啊!”

樊解元对姜远的认识又加深了一点,这个年轻的侯爷不是易与之辈,日后定然要多多交好才是。

樊解元拱了拱手:“就按侯爷的意思办!”

姜远又叮嘱道:“那些随船而来的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想来能来打前站的,定然都是些高手或死士,务必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除了留一两个活口,其他的都可当场格杀!”

“好!”

樊解元大声领了命。

原本樊解元才是水军大都督,官职虽没姜远的侯爷品级高,但却是水军大营的主将。

姜远在水军大营,按规矩都是要听樊解元的。

此时樊解元却以姜远为主了,实是姜远提前发现了不对劲,这算是救了他一命。

且,姜远只是来协助的,说不得哪天就升官回燕安了,樊解元听姜远的令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反而心底对姜远的安排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