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他们给你送了多少钱?”
唐辰冷不丁的突然一问,问的魏忠贤一愣,继而眼冒金星。
“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在这事上赚上一笔??”
“天下哪有人求办事,不给好处的?”
唐辰见魏忠贤愣神,不由摇头叹息,大叹人心不古。
魏忠贤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周边无人窥视,凑近小声问道:
“我就知道兄弟你有法子,不会将那群少爷兵,都发配到堤坝上的,说说怎么个操作法?”
唐辰笑着附耳一阵低语,听的魏忠贤神采奕奕,若不是宫里人多眼杂,他都要拍腿大呼精彩了。
“兄弟,放心,我这就安排小崽子们去传话,活该让他们发一笔小财。”
“他们发小财,咱们发大财,只要财帛给足,还怕没人跟我们一条船吗?”
如今身价已经不菲的唐辰,不在意那些小钱小财,他来这么一下,无非是通过那些功勋之手,将铁板一块监生学子们,搅乱分裂开来,方便他分而治之。
人总是分三六九等,尤其当下还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让那些蜜罐中长大的人,看清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运行,总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看谁都不服。
这一次,他要新仇旧怨一起算,让这帮屡次跳出来的想要坏他事的监生们,好好长长记性。
魏忠贤点头应是:“兄弟说的是,只要他们觉得只有跟着咱们才有钱途,不愁他们不听咱们兄弟的。”
唐辰知道一提此法,魏忠贤绝对同意,毕竟他没有任何风险,纯落手里的实利,除非傻子才不要。
“老规矩,你我各占三成,剩余四成孝敬陛下。
陛下想要打仗,估计户部那些老抠拿不出钱来,最后还得动用陛下私库。”
魏忠贤说到这儿,眉目间竟有了罕见的忧愁之色。
“经过前太子那般折腾了半个月,私库里的东西损失了不少好东西,咱家接手后动用潜邸府库才填补少许空缺。
只是前两天陛下让咱家将钥匙交给姓王的,不知道他又怎么折腾了私库,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又不见了?”
对于魏公公的忠心度,唐辰自是自叹不如。
对于分润小胖皇帝好处,他没有半点意见,毕竟大家都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得益于后世那位和中堂处事的经验,要想混的风生水起,必须将顶头上司伺候好了。
小胖皇帝说保他富贵,虽然不知里面掺杂了多少水分,至少现阶段而言,他唐辰不至于上梁山坐那心慕大宋出卖兄弟的宋三郎。
魏忠贤见唐辰并没有反对,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地,他现在对这位年龄比他小近十岁的少年,竟生出几分惧意。
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算计人心,手段频出。
哪一样都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搭边。
换作原本的徐萧二阁老,亦或者叶厕,再不济孟嵩这样的人,他都不吃惊。
毕竟这些人都是从上万读书人中,万里挑一出来的两榜进士。
其中好些人还都是名列前茅的精英中的精英。
这样读书厉害的人,只要通了一点,便做什么事都很厉害。
可,据他所知,眼前的少年读书并不怎么厉害,甚至半年多前,一点名声都不显。
转瞬间已经可以站到朝堂上,与天下英豪掰手腕,赌人心。
要不是老鬼附身,他只能认为这世上真的有那种无师自通的天才,
到现在,魏忠贤还记得,前几日,皇爷突然让王振那个阉货替代自己接手内库,自己慌乱的冒着大雨去找少年商议时的场景。
当时,半躺在特殊的藤椅上,盖着毛毯的少年,语气轻飘地问他:
“公公,你相信世上有神吗?”
魏忠贤当然信。
为此,他有机会便去庙里布施,京城内外好几座寺庙里都有他自己的长明灯,保佑他平平安安。
只是那日金水桥上,见过唐辰弄的那个光幕显灵后,他对自己每日祭拜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神说要有光;
神说要信我;
神说你要成为九千岁。”
唐辰神神叨叨地,仿佛时刻在撩动他的心弦。
接着,便转手交给他一个钱财账本。
一本江南官员在唐辰灭了两股大倭后,巴结送礼,给其贿赂的账本。
当时,他看到那个账本时,眼睛差点凸出来。
见过坑同伙的,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别人给你送礼,要的便是保平安。
你转手将给你送礼的人,全都记在小本本上卖了。
你让人家以后,还怎么给你送礼?以后谁还敢给你送礼?
正当他想要劝一句时,少年半眯着眼又说了一句,令他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这上面的人名,都是送的礼少的,还有一些送假字画的。
兄弟我出身卑鄙,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深感有愧,每日战战兢兢,生怕懈怠了陛下的嘱托,负了陛下的恩宠。
但看到这些连真画假画都分不清的糊涂蛋,尸位素餐时,便不由得替陛下感到忧心。
正所谓一画不辨,何以辨天下?
这帮糊涂蛋照他们这样继续糊涂地当官下去,早晚也会丢了命,倒不如用来给陛下立威,公公您说呢?”
那一刻,魏忠贤瞬间卡壳,自动忽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急忙回忆,自己有没有给唐辰送过什么假画?
最后,回忆了又回忆,确认自己从来都是跟唐辰对半分金银,从未附庸风雅过,才稍稍放了心。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接话的魏忠贤,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那…那王振怎么处理?”
只是说出这句话时,他吓了自己一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嗓子什么时候哑的,怎么会发出那么粗哑的嗓音。
“你说,这本账本如果丢了?而后再在你的审问下,又重新在他的私人密室里找到,那他是死是活?
我记得,对于如公公这般内侍,交通外臣,可是很重的罪名。”
唐辰当时说的轻描淡写,魏忠贤可清晰记得,那天自己回到宫里自己工房更衣休息时,整个中衣的后背湿的透透的。
“经此一事,哥哥还是多多经营宫里才是。”
唐辰突兀地开口提醒,将神游天外的魏忠贤重新拉回。
他忙不迭地点头,“兄弟说的是,前些日子确实有点飘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出现王振这般的疏漏。”
“我信公公。”唐辰笑了一下,转手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金元宝,交到魏忠贤手里。
“兄弟这是?咱们兄弟关系,你……不用给我送礼吧?”魏忠贤看到那只金元宝,脸色顿时变得万分尴尬,又迫不及待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近期没有得罪过眼前的少年,才稍稍放心。
“烦请公公得空,将这个金元宝交给孟公公,以前小子不懂事,承蒙他多番照顾。
回京后听说了他的遭遇,咱当臣子的不好说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希望他能过的舒坦一些。”
唐辰说的情真意切,可魏忠贤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可他一时又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事情。
只能拍胸脯保证,一定转交到孟忠手里。
二人正式分别,唐辰拿着魏忠贤交给他,打过招呼的功勋子名单,出了宫门。
宫门外,口号喊得依旧震天响。
只是在禁卫军,东城所,西城所重重包围,强行监管下,已经没了那些犯忌的条幅。
但,死去的那个陆姓监生的尸体,明晃晃摆在宫门前,盖着白布,醒目而刺眼。
唐辰走出宫门,已经换回东城所虎扑服的赵钱李三人立刻围了过来。
不过他们三个,没有叶厕和郝刚峰的动作快。
两人围住唐辰,低声喝问道:
“唐辰,我警告你,凡事不要太过分,劝你不要犯了众怒!“
“唐世蕃,陈规吴为之事,老夫暂且不予你争执。
但这些监生都是我大郑未来的栋梁,你胆敢做出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我郝某豁出去这具糟糠之躯,势必要跟你不死不休。
还有,哪位陆文海怎么死的,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