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把那颗人头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毒物自然是要由另一个更强的毒物消化掉。
只有五毒俱全的东西,才能保存好他这一肚子的毒水。
只有五毒之首,才能把毒水分解成药水,把带毒的药水降解成无毒的尿。
如此这般,层层降解,这个世界才能看起来不那么脏。
“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不是金蟾。”那蟾蜍在吃下那颗人头之后,融入了更多的毒,外形上又有了更多变化。
两个单薄的镜像在旁边看完这一整场神仙骂战,已经震惊的快语言功能混乱了。
“你们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理解万岁对吧,知道你们看到了,但是不要到处乱说知道吗?”那金蟾已经不是金蟾了,他慢慢外壳慢慢覆盖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坚硬甲壳,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蝎子。
“算了,说就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所有人早就已经看到过了,无所谓,又没有人在乎。”
金蝎子巨大的口器前,是两个巨大的金钳子,身后则是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刺。
金蝎走到哪里,这根带毒的尾刺,就跟到哪里。
里面装满了浓稠的毒液,只要轻轻一点,就能给对手致命一击。
“偶像!你是我的偶像!”那母怪鱼突然惊声尖叫,差点把那金蝎子都吓了一跳。
“你小小的一个,怎么喊这么大声?你先闭嘴行不行。”那金蝎虽然已是全身铠甲,但依旧十分机警,全身紧绷。一个巨大的金钳冲着那条母怪鱼就砸了过来。
母怪鱼连滚带爬的躲开,“偶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太激动了,你…”
母怪鱼想着溢美之词,“你这一身铠甲太帅了,就好像给自己戴上了金色的王冠一样,我这全是发自真心说的,你请相信我。”
“不用表现的这么殷勤,靠近我,你没有好处。我是蝎子,五毒之首,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好东西。”金蝎的目光有些空洞,“我现在是空的,我的体内已经没有热血了,你再怎么跟我热络,我也给不了你什么。”
“没事,没事,偶像,我不是要得到什么,我就只是想模仿你。”
“上一个模仿我的人,已经死了。”金蝎冷冷的目光落了下来,眼神中已经蓄满了杀意,他的尾刺高高竖起,全然的警戒状态,蓄势待发。
“不是不是!偶像,我只是想…”母怪鱼还在想说辞。
“如果你想靠近我,现在已经够近了,如果你想超越我,做的比我更好,我只会忍不住想要蜇死你,你想选哪个?”
金蝎眼神中似乎都带着毒,他主动将所有靠近自己的角色全都推开,“你如果想毒发身亡,那你就再贴近一些,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金蝎轻轻的说着这个世界上最阴毒的诅咒,毒别人,也毒自己。
“行,你别激动,你放松,我真的没有恶意。”母怪鱼主动后退几步,“我就是情不自禁,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你不做?你为什么不做?你的喜欢难道就这么廉价。我不喜欢你就不做?”金蝎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母怪鱼被这蝎子精搞得也有些左右脑互搏了,她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女馗,“姐,帮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我们俩半斤八两。”女馗举起自己手中的仙女棒,“我们现在都是有棍的人了,打不了性别牌了,混不过去了。”
女馗看向金蝎,又看向母怪鱼,“要不,你被他蜇一下?”
“那我还有命活吗?”母怪鱼说,“你瞧他那毒,你瞧我这单薄的身子,我蜇不起啊。”
“你们找错东西了,你们走吧。”金蝎对这两个单薄的镜像,说不上好意,也说不上恶意,他现在是空的,他现在面对任何事物,都处于一种有意又无意的状态,他虽然拥有着笨重的身躯,他虽然被沉重的铠甲束缚住了灵活的关节。
可是,那被束缚在其中的自由魂魄却轻的像一片云,可能比云还要轻。
这团脆弱的混沌灵魂感觉随时都会被一个微弱的吐息吹散,散成千丝万缕首尾相连的游丝,断成漫天飞舞淅淅沥沥的尘埃,碎成星星点点游游荡荡的蚍蜉,最后被大气象稀释,破碎到什么都不剩下。
“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学我了,除非你们想死。”金蝎的语气淡淡的,这句话的内容看上去像是威胁,实际上这只是平铺直叙,其中不掺杂任何情感。
“我们跟还是不跟啊?”母怪鱼问女馗。
“这你问我?他是你的偶像,又不是我的,你自己用脑子想想要不要跟啊?”女馗回答。
“他是我的偶像,那我当然要跟啊。”母怪鱼回答。
“那你就跟啊。”女馗说。
“可是我害怕。”
“害怕你就不跟啊。”
“可是我想靠近,我想要。”
“想要你就跟啊。”
“可是我怕死。”
“怕死你就不跟啊。”
“可...”
“可你妈!你有没有出息啊你,你窝囊废啊!”女馗瞬间表演暴跳如雷,“你他妈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他妈到底想怎样?!你他妈搞得我好烦啊!”
女馗对着母怪鱼的鱼头就是三个暴扣。
“你干嘛?!敲这么用力啊,敲坏了怎么办,都有回声了。”母怪鱼瘪着嘴,摸着自己头顶三个鼓包的鱼头,“这不是问你意见嘛?”
母怪鱼说话的同时还偷看着一旁威风八面的金蝎,嘟囔道,“你就不能等我们走了再敲嘛?在我偶像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个六!都是皮囊,有什么好留的。”女馗怒了,“再嘟囔就剥了你的皮!”
“你怎么这么残暴啊,就算是现在做了回男人,也要有颗仁慈之心吧。”母怪鱼说。
“我他妈现在是秤砣之心,铁石心肠明白吗?”女馗说。
“王八才吃秤砣。”母怪鱼弱弱的说。
“你他妈!”女馗有些气结的指着这条怪鱼,“你他妈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叫无毒不丈夫嘛?没有石头一样坚硬的心肠,怎么无坚不摧,怎么当一个有磁性有吸引力的男人。”
母怪鱼默默把耳洞里的仙女棒掏了出来,“有根棍,就能当男人啊。”
“你他妈,孺子不可教也,滚!”
金蝎子没有走,他像一朵停住的云,毫无存在感的俯视着两个小家伙吵架,找回了一点观看流氓街头互殴的乐趣。
“啊!你别撕我脸皮,疼疼疼!”母怪鱼喊疼,但是听起来像是在浪叫。
“妈的淫贱货色!疼死你个王八蛋!老子现在渴了,老子现在他妈要剥了你的皮,喝血!”女馗恶狠狠的说。
“别撕我的脸皮行吗?我还要见我的偶像呢。”
母怪鱼像是被自己的偶像光环魇住了,她木鱼脑子一转,“要不你还是剔我的鳞吧,剔了鳞片一样能喝血,我的身子不值钱。”
母怪鱼的脑子好像真的被打坏了,混沌头脑空转了半天,也没翻搅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像个从车后备箱盖上滚落下来的备胎,往远处滚了几圈就停转了。
它滚远了,就像没滚一样。
“啊!”
母怪鱼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像是被谁打通了任督二脉,弱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些睿智。
“不行,我是一条鱼,我离了鳞,也不行啊。”